第 24 章 神醫(yī)
宋頌沒跟王爺結過婚,也不知道跟厲霄結婚居然會有這么大的排場。宏仁皇帝總共有五子三女,除了一個遠嫁他國聯姻的四公主之外,其余留在京城里的幾乎全部都來跟他見禮了。</br> 這里頭六皇子和七皇子都還未滿弱冠,未曾出門建府,八公主為皇后所出,才十二三歲,乖乖巧巧的坐在桌前,十分嫻靜。</br> 宋頌忍不住多留意了一點兒皇后和太子,皇后笑得滴水不漏,太子殿下也是傳說之中的那般宅心仁厚,長得溫潤,說話也很溫潤,宋頌前世被宋歌坑了一回,見到這樣披著羊皮的人就覺得人家人面獸心,心里暗暗犯嘀咕。</br> 從皇宮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雪都還在房頂樹梢堆著,沒來得及化,宋頌跟著厲霄上了馬車,聽他道:“老五性格剛烈,跟我一起在軍營做事,老六腦子好使,前段時間跟父皇申請去大理寺幫忙查案了,老七年紀還小,他母妃去的早,小時候跟我一起養(yǎng)在母后膝下,明日估計就會來找你玩了。”</br> 他三言兩語概括了弟弟們的秉性,宋頌一一記下,道:“那咱們關系如何?”</br> “老五的母妃跟秦皇后走的比較近,與我們沒那么親近,但他心腸不壞,是根直腸子,很重感情。”</br> 他并沒有在跟皇后的關系上面隱瞞宋頌,宋頌心里隱隱有了數,忍不住道:“太子殿下為人如何?”</br> 厲霄淡淡道:“太子宅心仁厚,古道熱腸,與傳言之中一般無二?!?lt;/br> 宋頌眨了眨眼睛,總覺得他提起太子的時候跟其他兄弟有些不一樣,不過厲霄的臉色明顯有些不悅,他便沒有多問,輕輕握住了厲霄的手。</br> 后者看他,宋頌便對他微微一笑,厲霄見狀,直接湊過來在他嘴上親了一下。</br> 宋頌:“……”</br> 他把自己的手收回,扭過了臉。</br> 回到了王府,厲霄去書房處理軍務,齊管家則抬著一箱子賬目過來了,他給宋頌行了個禮,恭敬道:“這里頭都是府里的吃穿用度,還有平日人情往來的賬本,京城鋪子和城外莊子的賬目也已經通知下去,晚點兒就能交上來,除此之外,奴才還專門清點了王妃的嫁禮,勞王妃過目?!?lt;/br> 齊管家是個精明人,如今厲霄對宋頌的好所有人是都看在眼里了,日后他就是府里頭說一不二的‘主母’,等宋頌親自找他要府里管事的權利,倒不如自己趁早交出來,還能在王妃面前留個好印象。</br> 宋頌瞧了瞧他身后的箱子,道:“這么多,我得看到猴年馬月去。”</br> “王妃不用著急,慢慢來,好運這孩子也是個機靈的,您要是有什么差遣,招呼他一聲就行?!?lt;/br> 宋頌也沒客氣,道:“我初來乍到,日后肯定還有仰仗齊管家的地方,還望不吝賜教。”</br> “王妃這說的哪里話,老奴自然鞍前馬后為您效勞?!?lt;/br> 厲霄常年忙于軍務,府里的大小事務幾乎全部都是齊管家一手操辦的,宋頌信他歸信他,但他如今既然抱了厲霄的金大腿,自然也得幫他做些實事兒,實際收支多少他還是得心里有個底才行的。</br> 不過這一箱子賬目,也不急于一時,宋頌先搞清楚了庫房的物資,眼看天色快暗了,便去廚房燉了湯準備跟厲霄一起吃便爐,哪知他這邊湯還沒燉好,就有人過來對他講:“軍營有點事,王爺先過去了?!?lt;/br> “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非得現在過去?”</br> “這奴才就不清楚了?!?lt;/br> 宋頌也沒為難人家,他失去了燉湯的興趣,讓廚房隨便弄了點兒吃了就睡了,厲霄第二天還沒回來,宋頌左右無事,便將齊管家喊了過來:“咱們府里,是不是有一個專門給王爺看病的神醫(yī)?”</br> “正是,他之前出門游歷了一個月,說要給王爺采藥,前兩日才剛剛回來,王妃可是身體不適?”齊管家一臉擔心,宋頌忙搖了搖頭,道:“此人可值得信任?”</br> “王爺身邊都是可信之人?!?lt;/br> 齊管家給了保證,宋頌放下了心,道:“勞煩齊管家把他請來,給我診個脈?!?lt;/br> 齊管家領命前去,好大一會兒才扯著一個打著哈欠的男子走進來,他半瞇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懶洋洋的跟宋頌見了禮:“草民紀瀛,見過王妃?!?lt;/br> 宋頌見他始終眼睛瞇縫著,心思好像還留在床上,忍不住驚奇,琢磨他這么無禮,居然還能活那么久,他有禮道:“不必多禮,有勞神醫(yī)了?!?lt;/br> 他溫和的話終于叫紀瀛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這一眼,他就看的眼睛一直,想起齊管家跟他說的上回宋頌瞎貓碰上死耗子安撫了發(fā)瘋的厲霄,暗道難怪,原來厲霄也是個見色眼開的人。</br> 他在桌前坐下,看向宋頌伸過來的手腕,剛要伸手,突然被齊管家踢了一下椅子,于是取了個手帕搭上去,診了片刻,略有些古怪的看了宋頌一眼,在宋頌期待的眼神里,他道:“王妃身體有些濕寒之氣,不過不打緊,平日里多吃些祛濕驅寒的,注意不要凍著,晚上熱水泡腳,不成大礙的。”</br> 他收回手,連手帕一起,拍拍屁股就準備走,宋頌忙問:“就沒其他的了?”</br> 紀瀛道:“王妃乃天選之子,必定福澤綿長,不必憂慮?!?lt;/br> 這是變著法的嘲笑他杞人憂天呢,宋頌也沒在意,他心里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再確定道:“當真沒有其他了?”</br> 紀瀛輕笑了一聲,他雖然住在王府,但卻并未賣給王府,平日里給別人看診診金都逾千金,就這還得看他愿不愿意醫(yī),如今這個宋頌倒是好,剛進府就迫不及待的把資源利用起來,趕緊喊他來給自己看診,不付錢,還不信他,他道:“王妃若是不信,大可去城外醫(yī)館瞧瞧。”</br> “先生,先生留步?!八雾灪白∷?,將身側人屏退,走到紀瀛身后道:“先生方才拿手帕遮著,會不會有漏看的?”</br> 紀瀛道:“有些脈,在下不用診,光看面色就能看出,王妃臉色紅潤,可見十分康健。不過,您若是有什么憂慮,不妨直說,在下還得回去補眠?!?lt;/br> “我……我想看看我有沒有喜脈。”</br> 紀瀛渾身微微一震,他扭頭來看宋頌,后者眼神清澈而隱含期待,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放,他也有些尷尬,道:“若先生確定沒有,那,那就當是我多想了,”</br> 宋頌轉身,卻又被他喊?。骸澳?,你等等……”</br> 宋頌立刻轉過來,紀瀛咳了咳,道:“再,再診一遍?!?lt;/br> 宋頌急忙坐下來,乖乖把手伸了過來,紀瀛看著他的表情,把王府多了一個瘋子的想法打出去,認認真真的覆上他的手腕,過了一會兒,他看向宋頌,眼神已經帶上了幾分不確定。</br> “王妃的脈搏……比尋常男子虛弱了一些。”他皺著眉,再次對上他澄澈的眼睛,終究是確定了王府除了一個瘋子之外,還多了個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瘋王給嚇的,他收回手,道:“王妃近日可是出現過什么幻覺?”</br> 宋頌搖頭。</br> “可有過頭疼?”</br> 再次搖頭。</br> “你怎么會覺得自己能有喜脈的?”</br> 宋頌意識到了他的意思,一時有些失望,更多的還是尷尬,他弱弱收回手,小聲道:“真沒有???”</br> “……”紀瀛忍無可忍,但又怕自己發(fā)脾氣把他嚇的更傻,他溫溫和和的道:“放心,除非太陽從西邊兒出來,您不會有喜脈的,乖?!?lt;/br> 宋頌聽他這么一講,立刻新奇道:“那我若是有了怎么辦?”</br> 老天有眼,讓這瘋瘋傻傻湊了一對兒,紀瀛露出一個詭異的表情,道:“您若是有了,我就給這孩子當兒子,叫您一聲爺爺,好不好?”</br> 宋頌想到他進門目中無人的表情,眼珠一轉,道:“那我不信,你得給我簽字畫押?!?lt;/br> “你這小傻……小可愛。”紀瀛一臉醫(yī)者父母心,他取了紙筆,龍飛鳳舞的寫了字,道:“我給你簽字畫押,您呀,好好吃飯,乖乖養(yǎng)腦子,要聽話,知道嗎?”</br> 宋頌把字據收起來,一臉乖巧道:“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