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變臉
紀(jì)瀛邁出門檻兒,迎面遇到齊管家,便道:“你們王妃,平日可有什么異常?”</br> 齊管家仔細回憶,不解道:“先生的意思是……?”</br> “行為言語上,比如,有沒有說過什么莫名其妙的話?”</br> “那倒沒有,王妃知書達理,對下人也是極好的?!?lt;/br> 紀(jì)瀛一臉微妙,道:“正常男子哪個會覺得自己有喜脈?”</br> “……”齊管家啞巴了。他道:“這,這,王妃留你是……”</br> “當(dāng)時你說王妃專門跑去安撫犯病的王爺我就覺得奇怪,兩個人又沒認識太久,哪來的什么情深意重?如今看來,那根本是傻大膽兒,也虧得他運氣好,下回再有這事兒你可得看著點兒,別一不小心賠了王妃,自己命也沒了?!?lt;/br> 齊管家連連點頭,他明白紀(jì)瀛的意思,下回傻王妃再在王爺犯病的時候沖上去,那肯定是要攔著的,不然王爺失手把他殺了,醒悟過來肯定又得發(fā)瘋。</br> 宋頌收好了字據(jù),心情卻并沒有表面那樣平靜。</br> 明明前世他的身體那么差,一次就懷上了,這次身體養(yǎng)好了,反而沒影兒了,那這個問題應(yīng)該不是出在他身上,必然是厲霄……</br> 厲霄最近身體不好嗎?難道跟上回發(fā)瘋有關(guān)?</br> 他腦子里胡思亂想著,心情開始有些沮喪,他以為懷上了孩子,一直擔(dān)心跟厲霄親密會弄傷小家伙,如今聽了紀(jì)瀛的話才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不過是自己想多了。</br> 今天出了太陽,化掉的雪水從屋檐上面滴落,宋頌呆呆看了一會兒,忽然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索性起身去內(nèi)室午睡了。</br> 或許是因為之前有過的接觸,這次來王府,宋頌遠比上次更為放松,一覺醒來渾身都懶洋洋的,他放任自己像豬一樣賴了會兒床,撩開床幃爬起來,齊好運就趕緊叫人端上熱水,濕了手巾遞給他:“方才七皇子過來看您了,還帶了一些零嘴兒和小禮物。”</br> 厲霄還真挺了解這個七皇弟。</br> 宋頌忙問:“人走了嗎?”</br> “聽說您午睡,就把東西放下離開了?!?lt;/br> 宋頌走出去,將桌子上老七帶來的東西拆開,發(fā)現(xiàn)里頭有一些肉干和糖糕,糖糕還溫著,可見是專門買了熱的來的,宋頌忍俊不禁,道:“老七還真跟個小孩兒似的?!?lt;/br> 他忽然有些羨慕皇家的兄弟情了,反正怎么著都比宋家要好的多,那肉干是京城有名的季大娘家的,一拆開齊好運就盯著瞧個不停,宋頌便留下來了一些,其余的遞給了身邊幾個伺候的,道:“拿去分吃了吧,糖糕記得熱一下,現(xiàn)在天兒冷,別著涼?!?lt;/br> “多謝王妃!”</br> 齊好運一個健步過來,宋頌卻又囑咐道:“留意王爺什么時候回來,跟我通報一聲。”</br> “哎!”有吃的,說什么聽什么,宋頌笑著把零嘴包遞過去,齊好運一轉(zhuǎn)身,身邊兒幾個嘴饞的丫頭立刻都跟著跑了。</br> 宋頌則起身去了廚房,剁了些排骨燉上了湯,又命人去將爐子抬到湖心的暖亭里,準(zhǔn)備厲霄回來一起吃便爐。</br> 厲霄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齊管家立刻迎了上去,“王爺回來了。”</br> 他接過厲霄手里的佩劍,聽他問道:“王妃可在主屋?”</br> “說要吃便爐,在廚房燉湯呢?!?lt;/br> 厲霄眼神劃過一抹柔和,“他倒是喜歡做湯。”</br> 察覺齊管家言辭閃爍,他停下腳步,道:“怎么了?”</br> “這……老奴說了,王爺可別動怒?!?lt;/br> “說來聽聽?!?lt;/br> “王妃今日把紀(jì)神醫(yī)喊過去診脈了……”他觀察厲霄的臉色,后者神色未變,眼神卻玩味了起來:“然后?”</br> “然后,紀(jì)神醫(yī)說……咱們王妃這兒,不太好。”</br> 厲霄道:“怎么說?”</br> 確定王爺真沒受刺激,齊管家才道:“他跟紀(jì)神醫(yī)問,自己是不是有喜脈……那,那肯定沒有的事兒啊,紀(jì)神醫(yī)就說等您回來跟您說一聲,就,您別不小心嚇著王妃了,現(xiàn)在看著就不太妙,王爺,您……您也別太擔(dān)心了,看王妃平時也挺機靈的,有可能是因為太愛慕您,才會有這種幻想?!?lt;/br> 厲霄點了點頭,忽然沒忍住輕笑出聲,轉(zhuǎn)身飛快的朝主屋去了。</br> 齊管家呆呆站在原地,這都有多久沒見王爺被逗樂了,他愣了兩秒,喃喃自語:“王爺……不擔(dān)心王妃么?”</br> 廚房里,齊好運一路跑了過來:“王爺回來了!已經(jīng)回主屋去了!”</br> 宋頌心中一喜,拿著刀咬了咬嘴唇,一側(cè)的大廚見狀,笑道:“王妃先去陪王爺,剩下的小的來?!?lt;/br> “麻煩切成薄片,骨湯幫我盛到小鍋里,連那邊洗好的蔬菜一起端過來?!?lt;/br> “王妃慢走?!?lt;/br> 宋頌擦干凈手,命人拿著廚房里熱好的糖糕,一路回了主屋,探頭沒找到人,于是接過糖糕,順便將桌子上的肉干一起,端著去了書房。</br> 厲霄坐在桌子后面聚精會神,宋頌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喊了一聲:“殿下?”</br> 厲霄側(cè)頭看他,宋頌淺笑著走過去,眼神帶著幾分討好道:“老七今天過來帶了糖糕,專門兒給您留著的,嘗一口?”</br> 那糖糕見了熱氣,軟糯的好像要化了,他用勺子壓下來一些,朝厲霄嘴邊兒送,后者張嘴含住,道:“他就愛這些甜食,你若喜歡,吩咐好運天天去買?!?lt;/br> “殿下覺得好吃么?”</br> “還行?!眳栂龃鬼摚雾?zāi)弥鬃?,又壓下來點兒,一邊看著厲霄,一邊吃了一口,厲霄不理他,他也不好干巴巴站著,只好沒話找話:“我熬了骨湯準(zhǔn)備吃便爐,殿下愛辣,稍后放些辣椒進去,吃完了喝點湯,肯定熱騰騰的。”</br> “好。”</br> 他說那么多,厲霄就給了這么一個字,宋頌站了片刻,又道:“王爺昨晚就去了軍營,可是出了什么事兒?”</br> “軍營里走水了,好在沒有出現(xiàn)太大傷亡,頌兒不必擔(dān)憂。”</br> “好好的怎么會走水,會不會……”</br> 厲霄伸手,宋頌立刻握住,順勢被他拉到腿上坐著,嘴唇被他用手指碰了一下,男人低聲問:“想要本王親親?”</br> “啊,不,不是……”</br> “那就是不想?”</br> “……”宋頌瞬間忘了自己要說什么,轉(zhuǎn)而想到自己的來意,紅著臉道:“也,也不是不想……”</br> 厲霄一笑,低頭過來吻他,宋頌微微仰起頭朝他貼近,卻在雙唇快碰到的時候,男人忽然一頓。</br> 宋頌:“?”</br> 他主動抓著厲霄的衣服又把唇送近一分,厲霄卻按著他的肩膀退了回去,宋頌抿了抿嘴,只好把脖子縮回來,吶吶道:“殿下,怎么這樣看著我?”</br> “頌兒今日……”厲霄觀察著他,慢吞吞的道:“為何又熱情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