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12章
靜元平復(fù)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那一次是在南疆被發(fā)現(xiàn)的,本以為再也躲不下去,可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卻將發(fā)現(xiàn)我們的人滅口,讓我們躲到了蜀地來?!?br/>
郁荷將她的話在心里斟酌一遍,問道:“那長公主的孩子呢?”
靜元又抽泣起來,“當年她有身子時已經(jīng)三十歲了,又加上假死逃出來路途顛簸,孩子便沒有保住。”
“因為她當時落下了病根子,又有心疾,而后短短幾年時間就形容枯槁,瘦骨嶙峋,很難讓人認出來?!?br/>
“所以來蜀地后我跟她主仆相依為命,一直住在這個道觀里,直到前段時間鎮(zhèn)撫司派人來將她接了回去?!?br/>
她說完突然跪了下去,顫抖著雙手去拽郁荷道袍的衣角,“施主愿意以身試險救長公主,我無以為報,只能來生做牛做馬報答施主的恩情?!?br/>
郁荷趕緊去攙扶她,“你先起來?!?br/>
見她不愿起來,郁荷便接著問:“那你知道帶走世子的黑衣人是誰嗎?”
靜元搖頭,“長公主從未告訴過我。”
郁荷聞言心里不禁煩悶起來。
看來這么多年來謝清婉對圣上的說辭都是當年救下世子時,世子就已經(jīng)死了。
而郁荷離開京城時,顧敬也囑咐她用這個理由應(yīng)對盤問的人。
莫非謝清婉對顧敬也不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黑衣人的存在么?還是他擔心郁荷面對盤問時會說漏了嘴,所以有意不告訴她。
郁荷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應(yīng)該,若真是這個原由,靜元也不會說出來了。
她想起臨行前顧敬給她的竹筒,若果真如他所說這竹筒能醫(yī)治圣上的心病。
那么竹筒里邊的東西想必跟世子有關(guān)系,所以這么多年來謝清婉才抵死不將它交出去。
如今必定是顧敬向謝清婉承諾了會保住世子,她才會將竹筒給他。
但這竹筒郁荷研究過,兩端封閉的痕跡是很多年前就留下的,除了將竹身劈裂,根本無法打開。
并沒有打開過竹筒的顧敬,如何確保這里邊的東西真的能讓圣上不再追究此事。
若是盤問郁荷之人當場將竹筒打開,里邊卻空無一物,那不就前功盡棄了么。
郁荷思索許久,心里陡然冒出一個自覺荒誕的念頭,顧敬這么有把握,莫非世子就是他。
她想起當初謝清婉說若是早知道顧敬會成為圣上的走狗,當年就該殺了他。
心里不禁越發(fā)確信這個念頭,可又覺得顧敬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在圣上眼皮子底下這么多年,若真是世子,圣上不可能沒有絲毫懷疑,無法察覺,還將這件案子交給他處理。
郁荷越想思緒越亂,干脆直接問靜元,“你能否告訴我錦衣衛(wèi)指揮使顧敬是不是端王世子?”
靜元卻不回答她,只低垂下眉眼看向地面,“我能告訴你的事我都已經(jīng)說完了,其余的事,鎮(zhèn)撫司的人不準我告訴你?!?br/>
這讓郁荷很無語,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說沒告訴,鎮(zhèn)撫司就真的相信她沒說么?
靜元好似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又說道:“若我不是守得住秘密的人,也不能活得到六十歲,有些事,就算死也不能說出來?!?br/>
郁荷:“......”
她便也不再追問,將依舊跪在地上的靜元扶起來,“地上涼,趕緊起來吧。”
靜元于是站起來,又向著郁荷作揖,“他們說到時候會讓你喝下一碗毒藥,但那毒藥是已經(jīng)被調(diào)包的假藥,只是讓你假死片刻,到時候會有人再轉(zhuǎn)回來救你,讓你不必驚慌,切莫出了差錯?!?br/>
郁荷覺得還是吃凌塵子給的假死藥最為保險,而顧敬準備的假死藥絕對沒有凌塵子的假死藥藥效猛烈,吃下去也沒什么影響,便也不當回事。
她于是又問道:“那你呢,他們有給你準備嗎?”
靜元無所謂地笑了笑,“活了六十年已經(jīng)活夠了,只要長公主安然無恙,我死而無憾,我會在你假死時殉主?!?br/>
郁荷略沉吟,問道:“道觀里可有外人無法發(fā)現(xiàn)的密道暗室?”
“當然有,你問這個做什么?”
“帶我去看看?!庇艉烧f完直接往外走,靜元只好跟上她,帶著她走到道觀后墻一棵高大槐樹下。
靜元將樹根處還未融化干凈的積雪鏟除,又向下挖了一尺,露出一塊木板,木板挪開后里邊是向下延伸的石梯。
郁荷看了眼石梯,問道:“在地道里邊,還能聽到外界的動靜嗎?”
靜元點頭,“這地道很長,可以走到道觀大殿三清像下邊,能隱約聽見頭頂?shù)膭屿o?!?br/>
郁荷于是說道:“我會吃下自己準備的假死藥,以假亂真才能救下長公主,半個時辰之后必須吃下解藥,否者會真死?!?br/>
“在他們來之前,你就去這個暗道里躲著,等他們走后你出來喂我吃下解藥,我與長公主的性命全托付給你了,所以你不能死。”
靜元聞言滿臉著急,“可是這暗道雖然隱蔽,但他們來了之后不見我,仔細找的話還是能發(fā)現(xiàn)的,那又如何是好?”
“這你放心,我會隱瞞過去,解藥我藏在衣袖縫隙里,等他們走了,你立刻出來。”
靜元頷首答應(yīng),“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來,不如我現(xiàn)在就進地道吧,暗道里有間暗室,里邊有吃食的?!?br/>
“也好,你進去吧?!庇艉傻褥o元進去后,趕快將木板蓋上,用土掩蓋好。
她又轉(zhuǎn)回靜室將包袱藏好,把必要的物件放進道袍,便去道觀三清像前邊打坐等候。
黃昏時分,就聽得道觀外有動靜,郁荷準備去開門,門就已經(jīng)被一個□□進來的黑衣人打開,她于是繼續(xù)閉目打坐。
數(shù)人從道觀大門魚貫而入在院里排成兩列,依舊一身黑袍的顧敬與一個兩鬢斑白的青衣老者快步從道觀大門進來。
這老者便是太監(jiān)孫海,他走到郁荷面前,仔細打量她幾眼,揮手示意身后隨從。
有三位隨從于是快速上前,其中兩人一左一右將郁荷押住,另一人取出一瓶無色液體倒在軟帕上,去擦郁荷的臉。
郁荷雙頰瞬間刺痛難忍,讓她不禁皺起了眉,心里有些驚慌。
但刺痛感很快又消散,郁荷見眼前的老者一直維持著肅穆地神情,并沒有其它變化,她便放下心來。毣趣閱
孫海示意隨從放開她,向著她虛行個禮,“長公主別來無恙?!?br/>
郁荷變作謝清婉的嗓音面無表情地說:“圣上倒是好手段,這么多年還是瞞不過他?!?br/>
孫海示意隨從全部出道觀去,將大門關(guān)好后,才說道:“您這一次還是不打算說出真相嗎?”
“真相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說了無數(shù)次,世子已經(jīng)不在人世,就算我死,也還是這句話。”郁荷坐到蒲團上,面上依舊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孫??戳搜壅驹谝慌缘念櫨?,見他對此事漠不關(guān)心地模樣,便接著說:“圣上囑咐老奴轉(zhuǎn)告公主,端王雖謀逆,但到底與圣上是血親,他已打算開恩將端王遺骸遷入皇陵。”
“而世子年幼無辜,圣上也不會遷怒于他,等找到世子后會封他為王,以此彰顯皇恩浩蕩?!?br/>
郁荷聞言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掛著的笑容凄涼輕蔑,“他將遺骸遷入皇陵又如何,世人眼里的端王都是謀逆的奸佞亂臣,他若真為世子考慮,就該讓他隱于俗世做個尋常百姓,而不是亂臣之子?!?br/>
“他為了世子的下落,苦苦相逼我這么多年,你以為我會相信他的話么?”郁荷言語漸漸激動起來,泛紅著雙眼又跌坐到蒲團上。
低頭的瞬間不著痕跡地瞟了眼顧敬,見他目光散漫地看向地上的青磚,仿若一個局外人,她于是哽聲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世子活著,可他已經(jīng)死了!”
孫海卻依舊不信,冷笑一聲,“老奴奉勸公主一句,端王府罪惡滔天,長公主何苦抵死包庇,您不在意自己的命,也得為靖國候府想想,圣上已經(jīng)降旨,擇日問斬徐善,您也不在意么?”
郁荷見他還是不依不饒,便將當初謝清婉聽到要處死徐善時的表情原樣模仿了出來,旋即又很快收斂,變作漠不關(guān)心,“圣上憑什么以為我還會在意。”
她顫抖著抬手撫向腹部,神情又變得痛苦,淚珠滾落,“五年前設(shè)局讓徐善殺我時,徐善何曾對我手下留情,可憐我未出生的孩兒因他而死,他的生死早與我無關(guān),休想用他來威脅我?!?br/>
孫海默了一瞬,又不帶半點情緒地說:“圣上口諭,徐州郡守韓廷欺君罔上,誅九族?!?br/>
郁荷聞言心里有些崩潰,韓廷又是誰,顧敬這廝當初也不說全,這讓她怎么應(yīng)對。
她只得換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已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在腦海里快速組織語言時,猛然間想起上一次在詔獄假扮謝清婉時,鎮(zhèn)撫司讓她對徐善喚出口的韓郎。
這韓郎想必就是韓廷,依照徐善聽到這個名字的反應(yīng)來看,謝清婉必定很喜歡這個人,說不定是她的白月光。
郁荷心想反正孫海還是不相信世子真的死了,干脆借著想保韓廷之命的理由將竹筒交出去。
言多必失,她實在演不下去了。
當即無力地閉了閉雙眼,嘶啞的聲音透著絕望,“若是我說出真相,就能保住他們的性命嗎?”
孫海點頭,“只要您說出真相,圣上為君,一言九鼎,定會赦免徐善韓廷?!?br/>
郁荷于是將藏在袖中的竹筒拿出來,猶豫許久才遞給他,“這么多年,這個秘密我也守累了?!?br/>
孫海接過竹筒后直接將它劈開,取出里邊的布帛,看了后臉上生出些轉(zhuǎn)瞬即逝的驚愕。
他快速將布帛收好,看向顧敬道:“老奴還有些要事詢問長公主,還請顧大人回避?!?br/>
顧敬瞥了眼郁荷,轉(zhuǎn)身快步出了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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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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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