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侍寢
修bug元清很快洗完回來,邵敏便沒有多想??此^發(fā)濕漉漉的還在滴水,邵敏便命人取了干毛巾,仔細的幫他擦過,又小心的把糾成團的頭發(fā)解開,幫他梳理柔順。
元清好像很喜歡別人擺弄他的腦袋。雖一開始仍是心機深重的虛偽模樣,但很快便放松下來,閉著眼睛往邵敏懷里靠。
邵敏被他蹭得幾次脫梳,扶了好幾次才給他梳完頭。又用干布給他順了一下頭發(fā),吸掉多余的水分。
“皇上累了,便早些歇息吧?!鄙勖艨此芟胨臉幼樱阈÷曊f。
元清點頭,卻沒有動。邵敏只好親自掀起被子,扶他躺下。看到他褻衣前胸后背都溻透了,想來穿著也不會舒服,還不如裸睡,便動手給他脫衣服。結(jié)果才解開他的衣帶,元清便睜開了眼睛,情緒復(fù)雜的瞟了她一眼。
邵敏沒在意,干脆地把他衣服扒掉丟在一邊,用毛巾擦掉他身上的水,把他塞進了被窩里。
塞進去了才發(fā)現(xiàn)不對……雖說元清看著正太,但好歹也十五歲了,估計該發(fā)育的估計都發(fā)育了,該明白的估計也都明白了。這種情況下讓他裸著跟自己睡一張床……
然后邵敏發(fā)現(xiàn)元清正看著他。
明明生了一張粉雕玉琢的正太臉,一雙眼睛卻漆黑幽深,帶著絕對不屬于孩童的復(fù)雜情緒——邵敏能清楚分辨出來的那種,叫做嘲弄。
燈火昏昧,詭異的寂靜在對視的兩人之間流竄。
邵敏心思百轉(zhuǎn),腦中霎時萬語千言,可惜沒一句能逆轉(zhuǎn)她目前的窘迫處境。
幸而元清翻了個身,打著哈欠道:“朕累了,今晚什么也不想做。”
別說的好像我很想做什么似的——邵敏幾乎立時就在心里大聲反駁。但她也總算松了口氣,給元清掖了掖后背的被角,也上了床。
這一晚上邵敏睡得很不踏實,做夢夢到自己被綁架了。夢里綁匪個子嬌小,生著一張正太貓臉,還有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邵敏問他:“你不知道搞學(xué)術(shù)的都窮鬼嗎,綁架我圖什么?”
綁匪蹲坐在倉庫的木箱子上,舔了舔爪子,道:“你虐待動物?!?br/>
邵敏怒道:“我是搞物理又不是搞生物的,從來都沒做過生體試驗,你別冤枉好人!”
綁匪道:“你還狡辯,你看你懷里是什么?”
邵敏忽然覺得胸前很擠,簡直像是彩珠逼她喝的木瓜粥一瞬間生效了一般,低頭一看,竟發(fā)現(xiàn)胸口毛茸茸的一團。那一團糯米似的揉搓了一會兒,“噗”的跳出兩只小耳朵來,四肢撓來撓去,忽然“喵嗚”一聲仰起頭。
邵敏霎時就驚醒了。
醒來一看竟發(fā)現(xiàn)元清含著拇指蜷縮在她懷里,身體弓得像一只小蝦米,面孔嬰兒一般粉嫩美好。睡得正熟。
邵敏不由往后縮了縮——她記得誰說過,這是嬰兒在胎盤中的姿勢。這樣睡覺的人,心里有很重的依賴感和不安全感。
她一點也不想被元清依賴,尤其不想被他當(dāng)媽媽依賴。她還很年輕,對愛情和未來有著美好的憧憬,堅決不想走上這條不歸路。
但是又好像有些不由自主似的,她覺得自己有義務(wù)照顧他,幫他成長。
邵敏不知不覺抱怨出聲:“真是糟糕……”一面抱怨,一面幫他壓住被角?;仡^看了眼西洋鐘,還不到凌晨四點,于是自己也縮回被窩,繼續(xù)睡過去。
元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邊一如既往空蕩蕩的,床鋪卻依舊是熱的。
厚重的床幃和窗簾遮著,屋里的光線有些昏昧,卻也看得出到了該起床的時辰。他懶洋洋的坐起來,卻沒有宮女太監(jiān)上前伺候,這才想起,自己今日是睡著皇后宮里。
他揉了揉眼睛,一時有些茫然。
“挑簾子吧。”他聽到外面一個柔和的聲音說道。
床幃被拉開,用銀鉤挑起。邵敏穿了一身紅衣走進來,姿態(tài)富貴雍容??此蚜?,便對他笑了笑,回身從王聰明手里接過衣服,幫他穿戴好。
她的手很暖很柔,給他拉衣褶的時候,撓得他身上癢癢的。穿完了又給他順了順衣衿。元清安靜的任他擺布,依稀覺得這場景在哪里見過一般。
直到邵敏拍了他后背一下,道:“洗洗干凈,該吃早飯了?!彼藕鋈幌肫饋?,這個人看他的表情,對待他的方式,很像他的母親。
當(dāng)然也不是那么像。故去的圣母皇太后沒有她這么富貴的出身,在別人面前總是很小心的畏縮著,總覺得這宮里隨便什么人都能要她的命。甚至看他的眼光都帶了恐懼,簡直像對著黑白無常。只有在偶爾清醒的狀況下,才會這么慈愛的對待他。
元清安靜的注視著邵敏。他很清楚為什么自己能得到她這么細致的照料。所以他心里只有憤恨,沒有半分歡喜和感激。
但是他不想表現(xiàn)出來,他怕嚇走了她。嚇走了她,這世上便再沒有人會這樣照料他。哪怕只是裝模作樣,也不會有人裝得比她還像。畢竟邵博的孫女兒,他的皇后,兼具這兩重身份,同時擁有膽量和機會這么對他的,只有她一個。
皇宮里的早飯也相當(dāng)簡樸,不過幾種粥、幾樣點心、幾個小菜罷了。邵敏想到元清忙的時候幾乎都在早上,他又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這么隨便不好,便讓彩珠去蒸了幾個雞蛋,削了個蘋果,一并端上來。
打死她也不會想到,元清竟然沒見過囫圇的雞蛋。所以當(dāng)元清用筷子指著問這是什么的時候,她當(dāng)真怔愣了一下。
還是王聰明及時反應(yīng)過來,回道:“爺,這是雞子兒?!?br/>
元清“哦”了一聲,直接用筷子去夾,夾了幾下沒夾起來,眉頭一皺,怒道:“你不過一枚雞子,也敢跟朕拿嬌?簡直無法無天?;屎螅憬o朕辦了它!”
邵敏身后一眾宮女都想笑又不敢出聲,個個憋得肩膀亂抖,邵敏打眼掃了一下,只南采蘋一個不動聲色,不由心里贊嘆。
拿起一個雞蛋,敲破皮,幫元清剝到杯子里,用勺子剜了一塊兒,遞到元清唇邊,笑道:“已經(jīng)辦了,請陛下檢驗。”
元清臉上一紅,張嘴含了。邵敏看他模樣靦腆可愛,倒真像個乖巧寶寶,不覺笑出來。
元清吃完了,等了一會兒,又道:“朕再檢驗一下?!?br/>
邵敏愣了一下,心想元清難道是要她再喂一口?有些迷糊的又剜了一塊兒遞過去。這次元清從容吃完,望向邵敏的眼睛,笑道:“皇后,你很好,朕很喜歡。”
當(dāng)時彩珠就站在邵敏的身后,那句“皇后,你很好,朕很喜歡”被她聽到。元清走后,她拿著調(diào)笑了邵敏好一會兒。
這也不算什么事,邵敏懶得跟她廢話。只是一閑下來,忽然想到昨晚那個南采蘋,心中憋悶,便問:“我這人是不是很不能容人?”
彩珠笑道:“沒有啊,我碩士論文的你幫忙最多,比那幫嘴上實惠的師兄可靠多了?!?br/>
紅玉補充道:“但是我跟了那么多組,就你讓我刷的試管最多,一點也不心疼師妹。話說師姐,你怎么想起問這個來了?開始關(guān)注形象工程了?”
邵敏晃了晃她的腦袋:“再亂說回去我讓你刷全組的試管。是那個南采蘋?!?br/>
“南采蘋?!”彩珠和紅玉同時尖叫起來,紅玉還補充,“我的偶像啊,你見著她了?在哪兒?”
邵敏右手扶額:“再說她是你偶像我抽你啊。就在壽成殿里,昨晚還幫你們當(dāng)值來著?!?br/>
紅玉吵著要去圍觀,被彩珠一把拉回來:“你搞清楚啊,師姐就是被這個人逼死的,圍觀個屁啊,滅口才對吧。”
邵敏忍不住提醒,“喂!”
紅玉掰著她的手指頭想把胳膊拽出來,嘴里一嘟嚕:“別污蔑好人,明明是師姐要害她,結(jié)果自己被元清逼死了好不好……”
邵敏額角蹦起青筋,一人給了一顆爆栗,“你們再說!”
其實她早該想到她們會有這種反應(yīng)。他們來之前聯(lián)邦衛(wèi)視收視最高的節(jié)目《草根講史》正說到元清這一朝,那個高顴骨凸眼睛扁嘴巴的暢銷書作者對元清和南采蘋的愛情推崇備至,稱之為古代帝王為數(shù)不多的愛情經(jīng)典之一。又有紫紅大手的當(dāng)紅小說剛剛完結(jié),女主就是南采蘋。
大手最擅長講故事潑狗血,這段歷史也是群星璀璨曲折光明,匯聚了時下當(dāng)紅元素。大手更處于巔峰狀態(tài),一部言情寫得考證嚴謹、情節(jié)緊湊、語言古雅。歷史大氣磅礴,宮斗步步驚心,女主聰慧睿智,男主癡情不悔。這種情況下南采蘋粉絲少了才怪……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紅玉是此大手的忠實愛老虎油,此文是她“心中永恒的經(jīng)典”。
——明明當(dāng)那個“驚才絕艷”陰狠腹黑深情無口……的美少年元清以別扭正太的面貌出現(xiàn)時,紅玉已經(jīng)“淡然”了,誰知一聽“南采蘋”三個字又沸騰了。
帶師妹真不是人干的活。
“昨天聽到她的名字我也吃了一驚,就問‘你識字嗎’?”邵敏說。
“‘于以采蘋,南澗之濱’,采蘋二字,便是奴婢賤名?!奔t玉盈盈下拜,又回復(fù)了本色,道,“人家九歲能讀《詩經(jīng)》,你說她識不識字?”
“但是她對你說‘不識’,對吧?”彩珠道。
紅玉疑惑的望向邵敏,邵敏對她點了點頭,“我就不明白,她跟我說她識字又怎么樣,我能吃了她?”
“你當(dāng)然能吃了她?!辈手橐黄ü勺酱采?,擺開了長篇大論的架勢,“我問你,那丫頭長得怎么樣?”
邵敏略一回想,贊嘆道:“只能說‘古人誠不我欺’,還真有人就算當(dāng)了小三,正室看了也只有‘我見猶憐’四個字能說。相貌、身段、氣質(zhì)……咱們?nèi)齻€加起來也沒一樣比得上她。”
彩珠道:“這么個美人,你怎么昨天才發(fā)現(xiàn)?”
邵敏也是一點就透的,當(dāng)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再想想,昨晚元清來之前,她也見過這女孩子,只見她縮著肩膀,看不出半點風(fēng)華。怎么后來又特意換了衣服打扮起來,又有些疑惑:“她既然有意藏拙,為什么又讓我看到她的模樣了”
“那是藏不住了。她急著讓某個人發(fā)現(xiàn)她,偏偏又不只那一個人長著眼睛,自然順帶也讓你看到了。”
紅玉趕緊捂住嘴巴,小聲道:“你說她想勾引小正太?”
彩珠點點頭,“八成就是。不過她也太急了點,當(dāng)著皇后的面勾引皇帝,也就遇到師姐你,要是真的邵敏,還不扒了她的皮?”
紅玉趕緊說:“對了,在小說里她也是因為那句詩被皇后忌諱的,大手還寫她事后后悔呢!不過那個時候元清已經(jīng)注意到她了,該不會這里也……”
邵敏心里亂糟糟的只覺得這事惡心人,拍了紅玉后腦勺一下道:“你以為自己過的是小說啊。明天讓元清砍了你腦袋,你看看還能不能長回去!”
紅玉吐了吐舌頭,小聲道:“師姐你兇什么兇?”
“鬧心!”邵敏道,“算了,反正她也沒怎么著我。還有件更鬧心的呢。”
彩珠眼睛一亮,湊過來興致勃勃的問:“啥事兒?”
邵敏無奈道:“鐘秀宮那個林修儀,元清要我賞她。”
“林修儀,就最晚得罪了小正太的那個?”彩珠疑惑道,“小正太好大方啊,這都不跟她計較,還要你賞她?”
邵敏無奈的點頭:“我查了查,那姑娘叫林佳兒,還是隆熙十二年進的宮……”
彩珠和紅玉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師姐,你絕對不能再見元清了,這劇情人物一個個都出來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鄙勖纛^痛道——我在跟你們說正經(jīng)事不是小說啊喂!
“林佳兒……那個是元清家皇長子的生母,你就是毒死了她,才讓元清下定決心廢了你的。”
邵敏無力扶額,小聲道:“都說了不是我……你們這倆神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