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喬喬,”李策突然轉(zhuǎn)過頭來,他微微皺著眉,似乎斟酌了許久,而后問道:“可以告訴我嗎?你為什么會這樣自信?你和我見過的那些被洗了腦的大同行會會員不同,是什么讓你這樣信誓旦旦?是因為燕洵嗎?”
“不是,”楚喬搖了搖頭,她輕輕一笑,然后說道:“因為我親眼見過?!?br/>
李策頓時一愣:“什么?”
“你不會明白的?!背掏}脈碧湖,嘴角牽起,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
沒有人會明白的,是的,她親眼見過,她知道這個世界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子,舊的制度必將死去,新的制度必然重生。
我堅信,一切只是需要一個引路人。
“李策,你明白嗎?這就是我的信仰,是我存在的意義?!?br/>
“甘子香、蘇合香、沐松香、青霍香、丁蘭香各一錢,雞骨香、白檀香、烏茴香、金袖香一錢半,蔻芷香、舌蘭香、釀溪香兩錢,柏蕙香、琉璃香”
小宮女秋穗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念叨著隨行要帶的東西,太醫(yī)特意為楚喬配置的香料和藥物方子,都被她小心的收起來貼身放著。門外還有一車一車的綾羅絲綢,貴重皮毛,珍貴的玩物器具等等,應有盡有,好似搬家一樣。
昨晚對李策說了要離開的打算,李策也并沒有多做阻攔,只說要太醫(yī)今日再診一次,然后配齊藥物,才可上路。太醫(yī)院的老大夫們今天來了大半,醫(yī)正杜老先生仔細叮嚀了半晌,并將楚喬今后需要留意的事情都記在紙上,要秋穗收好,忙活了半日,這才離開。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毒已經(jīng)深入許久,想要根治也并不簡單,需要細細的調(diào)養(yǎng)和小心的伺候,以溫和的藥劑潛移默化的驅(qū)除。李策在宮里挑了幾個沒有親族的宮女跟著楚喬一起去燕北,并派出五十名侍衛(wèi)一路護送,由李策的侍衛(wèi)頭子鐵由率領,拿著李策的金牌開道。
“姑娘,燕北很冷嗎?”
從早上知道要跟著楚喬一起去燕北,小丫鬟秋穗就處在一種異常興奮的狀態(tài)。這個自小就在宮里長大,父母親族都已不在了的女孩不停的找機會詢問楚喬,一雙大眼睛里滿是對旅程的期待和盼望。
“很冷吧,那里每年有六七個月都在下雪,比這里冷多了?!?br/>
“是嗎?”秋穗一愣,眼睛睜得大大的,連忙說道:“那可得多帶幾張皮子。”
說罷,她又急忙轉(zhuǎn)身去收拾東西,不一會,不但多拿了許多皮子,還順帶收拾出了大大小小的一堆手爐和火盆。
楚喬見了不由得一笑,說道:“夠了,這么多東西,別說去燕北了,就算是去北極都綽綽有余了。”
“北極?”小丫鬟奇怪的說道:“北極是哪???”
“北極是一個比燕北還冷的地方,”楚喬笑著說道:“那里常年都被大雪覆蓋,冷的能凍掉你的鼻子?!?br/>
“?。 鼻锼胍汇?一把捂住鼻子,好像鼻子真的要掉下來一般,然后感嘆道:“姑娘見識真廣,什么都知道?!?br/>
楚喬眉眼彎彎,輕輕牽起嘴角:“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此地距燕北萬里迢迢,到了燕北之后,你也算是讀了萬卷書了,到時候就可以報名去考秀才?!?br/>
屋子里的丫鬟們齊齊笑出聲來,秋穗臉蛋紅紅的,扭捏的握著手里的皮子,不好意思的說道:“姑娘就會拿奴婢逗趣。”
這時,屋外突然有人到訪,蟬兒連忙跑出去,不一會就迎進來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內(nèi)侍,內(nèi)侍手里拿著一只浮塵,白面無須,恭敬有禮的說道:“楚姑娘,太子殿下請您去呢?!?br/>
“找我?”楚喬揚眉道:“不知道殿下找我何事?”
“奴才也不曉得。”
楚喬點了點頭,放下手里的一個果盆,遞給秋穗,說道:“我去一下。”
秋穗連忙起身:“奴婢跟姑娘一起去吧?!?br/>
“不必了,我去去就回?!?br/>
此時午日正中,風和日麗,疏影幽斜,偌大的御花園里寂寂無人,楚喬穿了一身嫩綠色的軟紗裙,輕柔的紗紡好似棉絮,一層又一層輕柔的垂下,微風吹來,裙擺悠揚,淡若煙霧。步上青石橋,軟底的繡鞋踏在不知道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幾百個寒暑的石板上,兩側(cè)垂柳稀疏,淺金色的暖日陽光自枝椏間傾瀉如水,在被曬得發(fā)燙的石橋上投下一片斑斑駁駁的支離破碎。楚喬的身影淺淺的映在上面,也被分成大大小小諸多的影子,一塊又一塊,拼湊不得。
“公公,我們這是要往哪里去?”
“回姑娘的話,太子殿下正在玉水閣,我們正是要往那個方向去?!?br/>
楚喬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卞唐畢竟是傳承千年的東陸古國,這座金吾宮占地之廣,修建之精遠不是大夏的圣金宮可以比擬。她雖住了這幾日,所見也不過百之一二。一路穿花拂柳,遠遠的只見一座精致的水閣立于一方湖心小島之上,兩旁白梨輕飄,那座青碧色的宮殿好似隱沒在重重梨染之間,看也看不分明。
一方小舟駛來,內(nèi)侍彎腰搭手,沉聲說道:“姑娘,上船吧?!?br/>
楚喬點了點頭,輕盈抬腿,就穩(wěn)穩(wěn)的站在船頭。撐船的是一名妙齡少女,穿著一身湖綠色的輕衫,挽著褲腳,露出兩截白生生的小腿,長相十分清秀,不時的拿眼梢偷偷的打量著楚喬。
船靠岸了,楚喬先內(nèi)侍一步跳上岸,只見岸邊立著幾名年輕的侍衛(wèi),見楚喬兩人到來,眾人的眼神頓時齊刷刷的望了過來,然后兩名侍衛(wèi)走上前來,也不說話,只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內(nèi)侍并沒有跟上前來,楚喬轉(zhuǎn)身之間只見老太監(jiān)長吁了一口氣,從衣襟中拿出一塊錦帕,然后輕輕的擦拭額角。
“殿下在哪?”
楚喬微微側(cè)頭,對其中一名侍衛(wèi)說道。
那名侍衛(wèi)語氣木然的說道:“就在前面?!?br/>
楚喬點了點頭,然后問道:“你是哪里人?聽口音不是唐京本地的?!?br/>
那名侍衛(wèi)說道:“我是北方邊軍,徐大將軍麾下?!?br/>
“沒想到卞唐的禁軍里還有北方邊軍,我真是孤陋寡聞了。”
“卞唐的兵制編制和大夏不同,各地戍邊的邊軍都有出色的將士進駐禁軍?!绷硪幻燥@年輕的侍衛(wèi)開口解釋道。
“哦?”楚喬轉(zhuǎn)過頭來,淡笑著說道:“這位侍衛(wèi)大哥對大夏的軍隊編制很了解啊?!?br/>
那人面色一變,尷尬一笑,說道:“略知一二?!?br/>
“姑娘,快走吧,殿下等急了?!?br/>
楚喬點了點頭,突然哎呀一聲,停下了腳步,懊惱的說道:“殿下早上忘在我那里的斗篷我忘拿了?!?br/>
那兩人一愣,年紀稍大的那個連忙說道:“沒關系,我們待會派人去取?!?br/>
“那怎么好意思麻煩,還是我跑一趟吧?!?br/>
年輕的侍衛(wèi)頓時急道:“不必了,剛剛鐵侍衛(wèi)已經(jīng)回太子殿取過了,姑娘還是先去見殿下吧。”
“哦,這樣啊,那就好?!背陶诡佉恍?然后笑瞇瞇的跟在兩人的身后,向著那座隱沒在重重梨花之下的宮殿走去。
一陣風猛的吹來,掠過身后的一株老梨樹,花瓣飛落,輕飄飄的落向女子纖瘦的雙肩。
就在這時,一陣疾風陡然劃過,淺綠色的身影在瞬間躍起,只聽“砰”的一聲,楚喬一腳重重踢在一名侍衛(wèi)的后腰上,身體隨之向后彈去,正好撞在跟在后面的侍衛(wèi)身上,少女曲手成爪,猛的一錯,“咔嚓”一聲腕骨斷裂,緊隨其后的轉(zhuǎn)肘側(cè)踢,原本嬌俏俏的女子,頓時化身為嗜血的羅剎,電光石火間,幾個起落就已經(jīng)落在了五丈開外,拔足向著小舟狂奔而去!
“唰唰”聲頓時響起,幾名侍衛(wèi)一把抽出佩刀,狂奔大叫道:“抓住她!”
楚喬冷笑一聲,如果剛才還因為不清楚對方的身份而手下留情,那么現(xiàn)在就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她一震手臂,綁在上臂的匕首頓時滑落。
寒光閃現(xiàn),楚喬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整個人騰空飛起,一腳踢在迎面而來的男人的前胸,那人慘喝一聲,狂跌而去。楚喬卻仍舊保持著奔跑的姿勢,繼續(xù)大步的向小船跑去。
“抓住她!”
遠遠近近十多名侍衛(wèi)迅速飛奔,向著楚喬包圍而來。人人手持利器,絲毫不做半點掩飾。
戰(zhàn)刀閃現(xiàn),帶著嗜血的味道,一名年約三十多歲的老兵沖上前來,刀法利落,出手狠辣。楚喬眉梢一挑,身子順著刀身華麗的一側(cè),刀帶著風自上而下,唰的一聲割斷了隨風飄起的絲帶,楚喬面色不變,身子頓時好似泥鰍一般滑溜的就貼上去,身手靈活行云流水,小腿膝撞,以暗勁制敵,手上的匕首頓時抵在男人的咽喉處。
旋身,橫踢,奪刀,抹喉!
動作連貫,毫不拖泥帶水,等她毫不遲疑的奔出五步開外的時候,那男人這才委頓在地,滿眼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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