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唱歌也是需要心情的,我現(xiàn)在的心情很不好,不想唱?!?br/>
諸葛玥以多年來練就的殺人的眼神瞪著她,久久也沒有挪開視線。
楚喬被他看的有些心虛,輕聲說道:“那么多人看著呢,我一唱,他們?nèi)犞?我還做不做人了?!?br/>
勉強接受了她的解釋,諸葛玥說道:“那你對著它說句話。”
“說什么?”
男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隨便!”
楚喬立馬對著那鈴鐺大喊道:“諸葛玥是混蛋!”
聲音之響亮,連下面的眾多隨從為為之側(cè)目。
諸葛玥暴怒,掉頭就走。楚喬見玩笑開大了,連忙追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他的手,對那小鈴鐺說道:“記住,我在等著你呢。”
只是一句話,就把男人的火氣降了下來,其實他真是一個特別好哄的人。
“這是什么東西?。俊?br/>
楚喬納悶的摸了兩下,只覺得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做工及精細,以鈴鐺為外形,里面卻是九曲十折,像是人的耳朵一樣。
諸葛玥也不搭理她,只是說道:“快走吧,磨磨蹭蹭的?!?br/>
他還有理了?
兩人走到隊伍里,終于馬上就要走了,楚喬忍不住很正經(jīng)的叮囑一句:“萬事小心。”
諸葛玥狀似很沉著的略略一擺手,十分淡定的上了馬,看起來孤高清傲,淡漠如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記住我說的話。”
說罷,就很大牌的在一眾護衛(wèi)的簇擁下?lián)P長而去。
人影漸漸遠去了,楚喬還站在原地沒反應(yīng)過來。
菁菁靠上前來,很癡迷的模樣,喃喃說道:“姐姐,姐夫好冷酷啊?!?br/>
多吉皺著眉,很不愛聽的樣子,沉聲說道:“菁菁,不要亂說話?!?br/>
“就說就說!”
菁菁回頭瞪著他,一邊做鬼臉一邊叫道:“氣死你氣死你!”
“多吉,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楚喬皺著眉問道,將諸葛玥的那只小鈴鐺的形貌形容了一遍。
多吉微微皺起眉來,默想了半晌,才說道:“小姐,如果你沒看錯的話,那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相知鈴。古書上記載,那是西南風語族的三大至寶之一,風語族族人手工藝精巧,精通機械秘術(shù),這相知鈴,就是風語族第八代族長親手制成的。聽說只要對著鈴口大聲說話,聲音就會被鈴鐺保存下來,一旦被風吹到,聲音就會重復(fù)發(fā)出,連語氣音調(diào)都不會發(fā)生改變。只是風語族向來行蹤詭秘,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聽說過他們的消息了,那相知鈴也早就失落了,小姐是在哪看到的這鈴鐺,可聽到鈴鐺說話嗎?”
楚喬微微愣住了,遠處的馬蹄早已消失,只剩下一行塵土飛揚在棧道之上。
“相知鈴?”
諸葛玥棄車騎馬,如今已經(jīng)靠近大夏邊境,接應(yīng)的人就在前方,他們也不再小心的隱蔽行藏了。
天氣很暖和,沒有一絲風,可是馬兒奔跑起來,還是有細細微風吹了過來,掃過他脖頸上帶著的那只鈴鐺。
“記住,我在等著你呢。”
女子的低喃聲溫柔纏綿,輕輕的響在耳邊,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靜靜的隴住如煙的塵埃。他的嘴角不由得輕輕勾起,然而笑容還沒滑至眼底,另一個聲音突然刺耳的響起:
諸葛玥是混蛋!
聲音那般大,所有正在策馬狂奔的侍衛(wèi)全都嚇了一跳,驚悚的停下馬來齊齊疑惑的看向他。
諸葛玥的臉色,霎時間要多么難看,就有多么難看。
向東的驛道上,青布馬車之中,楚喬還在努力的沉思著:
“那豈不是像錄音機一樣?”
“姐姐,什么事錄音機???”
菁菁湊上前來,眨巴著眼睛問道。自從見了諸葛玥,小丫頭心情好的不得了,跟楚喬的關(guān)系,也立刻恢復(fù)到曾經(jīng)的親密狀態(tài)。
楚喬聞言,很是熱心腸的為她解釋道:“這個錄音機啊”
梅香坐在馬車的另一端,看著正在給菁菁講解錄音機原理的楚喬,不由得微微一笑。
其實人生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很多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復(fù)雜,只是因為心中的一些執(zhí)念,而固執(zhí)的堅守著,浪費著大好的時光,就算何等聰慧的人,只要事情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也一樣會彷徨無措。
有時候,只要踏出去一步,以后的一切,就都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了。
“路還沒走到底,也許還會有別的變故,你怕嗎?”
風吹過幽潭的碧水,劃起一道淺淺的漣漪。
她的頭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有杜若的清香緩緩飄來,她的聲音很低,像是沖破了心底所有遲疑的魔障,漸漸凝結(jié)成三個短促的字眼:“我不怕。”
他輕輕的笑了,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就那么坐著,一直到天明。
****來的毫無預(yù)兆,像是一鍋冰冷的水,被驟然加熱到滾燙的地步,水里的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烹煮其中。
行到邯水的時候,戰(zhàn)爭已經(jīng)擴大,幾路鐵騎踏過之后,城池被摧毀,家園被焚燒,昔日的沃野良田化作腐朽的黑灰,綾羅錦繡飄蕩于淤泥黃湯之中,道路兩旁隨處可見于戰(zhàn)亂流離中死去的黎民百姓,繁華一朝盡毀,血肉于夏夜發(fā)出刺鼻的腐臭。
洛王在眉山起兵,不想成為亂臣賊子的百姓們拖家?guī)Э诘南驏|而來,然而趕到邯水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統(tǒng)領(lǐng)邯水關(guān)的竟是洛王偏妃的族兄徐素,向東的水路渡口被牢牢封鎖,邯水關(guān)以西的卞唐軍士首尾不能相顧,于洪城一役中大敗于洛王,卞唐江山半壁飄搖。
楚喬等人的行程就這樣被耽擱了下來,大戰(zhàn)在即,即便以她之力,也難以同這樣的局勢相抗衡。
邯水一代,百姓聚集,時逢盛夏,疾病流行,不出半月,城中就開始流行瘟疫。豪門大戶全都緊閉房門,派出大批護院家丁看守巡邏,客棧酒肆更是關(guān)門歇業(yè),想買一粒米都辦不到。楚喬等人不得不前往郊外,好在之前做好了遠行的準備,糧食帳篷都已備齊。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各種流言蜚語相繼傳來,就是多吉平安等人冒險進城打探,也探聽不出什么有用的情報。
流言各異,有的說李策已經(jīng)在東方整頓了八十萬鐵騎精甲,正向著邯水殺將而來。也有人說洛王前幾天在君山將南懷軍打的落花流水,姜浙、費城、南旺、安息郡、夕照山一代相繼淪陷,帝國軍隊死傷大半,其余全部投降,再有不出五日,洛王的大軍就要進駐邯水了。還有人說,西南大戶齊齊捐錢捐糧,響應(yīng)洛王起義,打出昏君無道的旗號,派出家族親兵并入眉山軍,洛王軍隊數(shù)量直逼百萬。更有荒謬的說法說,李策被此刻已經(jīng)不在唐京,而是帶著后宮妃嬪躲入了大夏境內(nèi),而東海懷宋正幫著他建造海船,他就要逃到海上去了。
邯水一代人心惶惶,盡管傳言并不完全屬實,但是洛王的軍隊還是一日日的靠近邯水。
因為近日來的難民越來越少,這就說明洛王的包圍圈越來越近,就要與邯水的軍隊會師了。
又過了七日,洛王大軍終于開到了距離邯水不過八十多里的棋柏坡,然而卻出乎意料的停了下來,并沒有做出要與邯水守將徐素將軍會面的舉動,而邯水,也并沒有旗幟鮮明的表示要效忠洛王。
戰(zhàn)事,頓時膠著了起來。
就在這時,帝國西碩軍察覺到事件的不尋常,徐素將軍是帝國的大將,早年曾經(jīng)追隨過慕容老將軍,如果他肯堅守大義站在李策一方,那么卞唐正統(tǒng)勝算大漲。
就這樣,又觀望了四天之后,西碩軍首領(lǐng)陸炳寬帶著部下三萬兵馬趕至棋柏坡,和洛王大軍發(fā)生了激戰(zhàn)。戰(zhàn)事雖然慘烈,西碩軍傷亡慘重,但是他們卻悍勇的沖開了洛王的防線,向著邯水的徐素將軍大營投奔而來,其意不言自明,是要與邯水軍隊一起保衛(wèi)卞唐皇都。
然而,就在這時,震驚整個西蒙大陸的邯水大屠殺卻毫無任何預(yù)兆的開始了。
徐素在一夜之間,殺光了陸炳寬部下的一萬三千名將士,鮮血染紅了邯水河,即便是三十里外的下游,仍舊能看到赤紅的河水,尸首堆積,幾乎形成了一大片高高的堤壩。
邯水一代終日鷹鴆盤旋,一到夜里,就是慘烈的嘶鳴和尖嘯聲,兇禽猛獸撕咬著漸漸腐臭的尸體,像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三日過后,終于相信了徐素投誠誠意的洛王帶著十五萬大軍進入邯水大營。并在第二天,在軍人們的擁護上,黃袍加身,叩拜先祖,即位登基,徽號景衡。
兩日后,眉山軍二十萬趕至邯水,加上邯水徐素的十八萬守軍,洛王的兵力已經(jīng)直逼六十萬之眾。
就此,卞唐出現(xiàn)了兩皇并列分江而治的滑稽局面。
十日后,似乎終于再也忍受不了這樣奇恥大辱的大唐皇帝李策終于下達了征討文書,言辭激烈,并親自御駕親征,率領(lǐng)中央軍九萬,東南軍十一萬,還有狼兵二十萬,以泰山之勢,趕往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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