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翌日一早,林汐身后的紅腫雖褪下不少,可仍舊青紫的厲害。林汐不得不帶著清竹塞給她的軟墊去上學(xué)。
現(xiàn)下雖是深秋,可是墊著軟墊還是太扎眼。沈焰一眼瞧見林汐的墊子,笑著說道:“汐妹妹莫不是像男兒這般怕冷,現(xiàn)在這時節(jié)竟用上了墊子?!?br /> 林汐聽到沈焰的嘲笑,又想到昨天的無辜責(zé)罰,小嘴一扁氣道:“焰姐姐害我好苦??!昨個為了你那樊樓的事挨了我母親一頓好打!”
得知原委后,沈焰拍著頭后悔不已,自責(zé)道:“我這幾日忙著把這個事給忘了。本以為林伯母不在家,才......是姐姐的不是,累你挨打。”
又把林汐拉到僻靜處解了衣褲看傷處。只見臀上一片青紫,特別是那三道血痕腫得有兩指高,看著甚是嚇人。
此時沈焰更是內(nèi)疚不已,難過道:“素知林伯母家教甚嚴(yán),不想?yún)s這般厲害。是我做事不周全,害了汐妹妹了?!闭f著竟紅了眼圈。
看著沈焰如此內(nèi)疚,林汐也消了怨氣,擺了擺手安慰道:“也不打緊的,只是看著嚇人?!?br /> 下學(xué)時,林汐正要回府,不想?yún)s被沈焰叫?。骸跋妹茫∽?,帶你去個地方!”
“不去,我身后還有傷呢,去不了!”林汐忍了一天,身后一抽一抽的疼,只想早點回去躺下。
沈焰卻不依不饒,拉著林汐上她的車,說道:“知道你有傷,帶你去看個大夫,包你病好!” 無奈林汐只能叫東陽駕車先回府。
一上車,沈焰掩飾不住的興奮,壓低了聲音說道:“汐妹妹,我?guī)闳ヒ娨粋€人,我哥,親大哥!”
林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誰都知道平西侯府就只有沈焰一個獨苗,根本沒有兄弟姐妹,怎么會憑空多出一個大哥。
看著林汐不相信,有些著急的說道:“誒呦,我也是前幾日他進京尋親才知道有這么一個大哥的。
“尋親?到底怎么一回?”林汐疑問道。
沈焰又壓低了聲音說:“十五年前,我娘不是在北境受了重傷嘛。后來被一位美人神醫(yī)所救,一來二去兩人便...”沈焰拋給林汐一個你懂的眼神。
“本來我娘是想把他納回府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家那位郡君豈是好惹的。何況那時神醫(yī)有了身孕,所以就沒帶回京。后來不知怎的那位神醫(yī)生下我大哥后竟一氣之下躲進山里,我母親是遍尋不到。去年那位神醫(yī),也就我哥的爹沒了。想我大哥一個孤男,無所依靠,便來了京尋親?!鄙蜓骀告傅纴怼?br /> “哦,我也聽我娘說過沈姨當(dāng)年受了重傷是被一位神醫(yī)所救?!绷窒悬c相信了。
“我啊,這幾天就在忙活安置我大哥的事。所以把樊樓的事給忘了,累妹妹受罰。”沈焰對林汐還是有些愧疚。
林汐也明白,有康寧郡君在一些事情沈蓉是不方便出面處理的,只能暗中叫沈焰去辦。知她難處,安慰道:“你大哥來了,我自是為你高興。樊樓的事過去了就不提了?!?br /> “這事終究是我連累你。哦,對了,我那大哥是神醫(yī)之子,也有一手好醫(yī)術(shù)。等一會兒,我便叫他幫你瞧瞧,算是將功補過?!闭f到自己的大哥,沈焰不由得興奮。林汐卻哭笑不得,自己傷在那處還能叫一個男大夫去瞧。
說話間,馬車在一處小巷停下。林汐本以為是到了,卻不想是要換驢車,連那趕驢車的車把式都換成了沈焰的貼身書童阿寺?!拔夷邱R車太扎眼了,汐妹妹別介意?!鄙蜓娌缓靡馑颊f道。想那沈焰只比林汐大了三個月,做事卻非常謹(jǐn)慎周全。
驢車比不得馬車寬敞,又顛簸的厲害,林汐坐著難受,只能趴在車上。
約莫走過兩條街,驢車在一處四合小院前停下。沈焰敲了敲門,一個瘸腿老婦開了門,看見是沈焰,高興的說道:“大小姐來了!公子正念叨著你呢!”
“惠姨,這位是我朋友,靖遠(yuǎn)侯府的三小姐林汐?!鄙蜓嬷钢窒f道。
“林小姐!”瘸腿老婦知道沈焰做事很謹(jǐn)慎,能帶來的必定是能夠交命的朋友,對林汐也很是尊重。
“惠姨!”林汐雖然不知那瘸腿老婦是誰,但知道能為沈焰所用的必是不一般之人。又聽得沈焰對她稱呼惠姨,也就隨之稱呼。
“進來吧,公子在屋里呢!”瘸腿老婦把兩人引進院中,接著轉(zhuǎn)身出去幫阿寺照料驢車。
“惠姨是我母親曾經(jīng)的一個部下,信任可靠?!鄙蜓嬲f著,又指了指院中勞作的幾個男仆,“院中幾個奴仆也是從外地買來的,俱是簽了死契的?!?br /> 林汐不住的點頭,暗贊沈焰辦事穩(wěn)妥老練。又看了看這四合院,幽禁,樸素大方,是一個好宅子。
沈焰把林汐引進正廳的桌旁坐下。一個粗布灰袍小廝端著茶水進來,說道:“大小姐,公子叫你們坐一會兒。他一會兒就過來?!毙P麻利的給沈焰和林汐奉完茶就出去了。
“他是我大哥帶來的貼身小廝,叫無痕?!鄙蜓孀灶欁缘南蛄窒榻B著。
“這什么茶?”林汐喝著茶,味道有點怪,不像一般的茶味,清香中透著一股藥味。
“這是我自制的八寶茶,可是吃不慣?”不待沈焰回答,一個輕脆的男音響起,進來的是一個青袍少年,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我覺得挺好,慢慢品著還有回甘,比那貢茶還好喝?!鄙蜓嬲f道。
青袍少年笑道:“妹妹說笑了不是,我這茶怎么跟貢茶比。”又抬眼看到林汐,問到:“妹妹,這位客人是?”
沈焰指著林汐說道:“大哥,這就是我一直提到的汐妹妹。”
“林小姐,久仰了?!鼻迮凵倌陮χ窒硪桓!?br /> “公子!”林汐也執(zhí)禮相還。
“公子、小姐的叫我著怎么聽著別扭?!鄙蜓嬉妰扇诉@么客氣稱呼,看不下去了,勾搭著林汐的肩膀說道:“你我情同姐妹,我大哥就你大哥。你們就以兄妹相稱。汐妹妹你就跟著我叫哥!”
“哥...”林汐雖然叫著可還有些不好意思。
青袍少年卻爽朗一笑,“行,這個妹妹我認(rèn)下了。以后我就叫你汐妹妹了?!?br /> 林汐也是性格直爽之人,見青袍少年干脆利落認(rèn)妹,江湖氣極重。自己也就學(xué)著江湖中人結(jié)義金蘭,大大方方的認(rèn)了個大哥。要知道雖然林汐家中姊妹兄弟多,可年紀(jì)差別太大,兄姐都已成家。平日里除了長姐有時會代母親教授武藝外,府中也無其他的兄姐可以做伴,多個可以親近的玩伴自然是高興。。
“大哥,這里還住得慣嗎?缺什么盡管說,妹妹替你去辦來就是?!鄙蜓骊P(guān)心的問道。
“這里已經(jīng)夠好的了。”青袍少年淡然道。
“再好也比不上家里。大哥,母親正在想辦法,定讓你早日認(rèn)祖歸宗。”
“我知道母親的難處...我在這里挺好的...”
一時間氣氛好像凝固了,沈焰也不知道怎么接話。一轉(zhuǎn)頭看見林汐正皺著眉坐立不安,便轉(zhuǎn)換話題,說道:“大哥,你這有沒有上好的棒瘡藥?汐妹妹,被我所累,受了家法。”
“噢,我看看?!鼻嗯凵倌昃彶絹淼搅窒磉?,還沒等林汐反應(yīng)過來,就拉起林汐的手,用修長的手指切上了脈。林汐很少與陌生男子有如此親密的接觸,竟然有些緊張。
青袍少年替林汐把完脈,悠悠的說道:“沒什么大事,只是體內(nèi)有些寒毒,我開副方子,吃吃看?!?br /> 而后青袍少年走到書桌邊,自己磨了墨,開始寫方子。寫了幾個字,抬頭問道:“汐妹妹可是要苦藥還是甜藥?”
“甜藥...?”林汐心中不解,難道藥還有甜的?
“她可喝不得苦藥,喝藥從小都是捏著鼻子灌下的!”沈焰拍著手說道。
青袍少年微微一笑,道:“行,我多加點甘草片?!?br /> 青袍少年寫完擱筆,又吹了吹墨跡未干的藥方遞給林汐,說道:“三碗水煎成一碗?!绷窒戳艘谎鬯幏?,只覺得字跡娟秀,甚是好看。
接著青袍少年轉(zhuǎn)身在柜櫥里拿了一個白色瓷瓶,塞在林汐手上,說道:“這個是外用傷藥,晚上用酒化開后敷上,消腫祛瘀?!?br /> 林汐謝著收下,又把藥方疊好和瓷瓶一起放入自己懷中。
三人又閑聊了幾句,沈焰看天色不早,就拉著林汐告辭了。
回去依舊是坐驢車。在車上,沈焰拉著林汐的手說道:“汐妹妹,不瞞你說,我母親一時間還沒辦法把我哥接回府。我有時也會身不由己,對大哥的照顧可能......汐妹妹,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望你對我大哥能看顧一二?!?br /> 林汐見沈焰說得誠懇,知這次帶自己去見她大哥,又是認(rèn)兄妹,就是為了能幫照顧她哥。
“焰姐姐,你不是說你哥就是我哥嘛,我一定幫!”說著林汐解下腰間的腰牌,遞給沈焰,“這是我府上的腰牌,有什么事叫哥來靖遠(yuǎn)侯府找我。”
沈焰接過腰牌,感激道:“我就知道汐妹妹是俠義之人,謝了!”
林汐這時還有一個問題,認(rèn)了半天的哥還不知道叫什么,“焰姐姐,還不知道哥哥的芳名?”
沈焰說道:“是我疏忽了,忘了介紹。我大哥跟著他爹姓安,單名一個璃字?!?br /> “安璃...安璃,我以后就叫安哥哥吧?!绷窒约河型拇蟾?,可不敢亂叫大哥。
“隨你,只要對我哥好就行?!鄙蜓嬲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