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面人出現(xiàn)，付芊芊急忙躲到了夏商身后。</br>　　反觀夏商卻是一副淡然姿態(tài)，之輕輕地笑了笑。</br>　　面具之后不知是何表情，只看到對方平穩(wěn)的腳步忽然頓了頓。</br>　　沒等牛面人說話，夏商就先道：“杜衡、龍葵、鼠尾草等比混合搗碎，混合硝石粉敷于傷處，內(nèi)服盧方糕，三日可祛毒。”</br>　　牛面人腳步停住了，牛面上的兩個黑漆漆的孔洞之中，一雙眼睛正在打量夏商。</br>　　付芊芊全然不知夏商在說什么。</br>　　但牛面人心里清楚，對方說的是抓他們回來的兩個手下體內(nèi)所中之毒的解藥。</br>　　可是對方為何那么從容？</br>　　似乎一切都早有預(yù)料。</br>　　憋了好久，牛面人才擠出三個字：“僅如此？”</br>　　牛面人十分疑惑，他的手下所中之毒從未見過，嘗試過各種方式都沒法解除，哪里想過解毒之法如此之簡單，所需要的藥材如此之常見。</br>　　“不用想了，用毒不在乎成分復(fù)雜，毒種稀少，只在乎是否能達到預(yù)期效果。如果我想他們死，他們早已經(jīng)死了。”</br>　　牛面人話語聲變得陰沉：“借一步說話。”</br>　　說著，牛面人擺出了請的手勢。</br>　　付芊芊見夏商要走，趕緊上來抓住了夏商的胳膊：“別……別丟下我，我……我害怕。”</br>　　“放心，他們不會對你如何。而且，我很快就會回來。”</br>　　付芊芊看著夏商的淡定，心中稍安，不情愿地松了手。</br>　　知道夏商跟隨牛面人離開了房間，關(guān)上了鐵門，牛面人才開口問：“什么時候堂堂都察院首座跟丞相千金走得這么近了？”</br>　　夏商反問：“堂堂都察院，什么時候開始只能偷偷摸摸對人家的女兒下手了？”</br>　　牛面人一頓，看了夏商一眼，沒有再說，加快了腳步。</br>　　沒有走多久，這最底層的甬道內(nèi)還有別的房間，牛面人帶著夏商去了另外一間。</br>　　這一間屋子就顯得簡陋了許多，只在四壁上掛著燈火，中間擺著一套桌椅，僅此而已。</br>　　“坐吧。”牛面人示意。</br>　　夏商坐下，吸了一口氣：“你是誰？”</br>　　“方成。”</br>　　說著，牛面人拿出了自己腰牌，牛頭一號字樣。</br>　　“原來是一位首座，幸會幸會。”</br>　　這時，牛面人取下了自己面具，露出了一張有著三處刀疤的臉。中間一道刀傷從你左邊臉一直到右邊臉，劃開了鼻翼，看著極為恐怖。</br>　　對方的表情也很平淡，將面具放在了桌上，自己也緩緩坐下：“你似乎什么都知道。”</br>　　“其實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被打暈醒來后會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會見到什么人？”</br>　　方成皺著眉頭：“你是故意被抓的？”</br>　　“不然呢？”</br>　　“為什么？”</br>　　“因為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勢力能在都察院被嫁禍的時候站出來。”</br>　　“你不怕？”</br>　　“怕死是必然的，但我知道自己死不了。能在這時候為都察院報復(fù)丞相的勢力，至少不會排斥一個新手首座，至少不會毫無根據(jù)地殺了我。”</br>　　“你很自信。”方成道。</br>　　夏商笑了：“不自信不敢接這個活兒。干咱們這一行，你知道的。”</br>　　“你多大？”</br>　　“十八……不對，應(yīng)該十九了。”</br>　　“就這片刻的對話，讓我感覺不像是如此年幼之人。”</br>　　“這我知道，我自己也這么認為。”</br>　　“那你故意被抓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br>　　“第一，了解一下都察院的根據(jù)地在哪兒。第二，認識認識各位前輩。第三，既然確定不會十分排斥我，當然要試試能不能收編一下。”</br>　　“收編！”方成加重了語氣，“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妄想收編都察院殘余？”</br>　　“鳳起你知道嗎？當我對他這么說的時候，他也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如此？難道收編都察院就這么困難？”</br>　　“哈哈哈哈……這是皇帝都不敢想的事！”</br>　　“算了，繼續(xù)爭論這個也沒意義，如果我僥幸能繼續(xù)活著，日后的路還長，你可以看著。對了，我的腰牌在哪兒？可以還給我了嗎？”</br>　　方成頓了頓，將夏商的腰牌丟給了他。</br>　　夏商收了腰牌，繼續(xù)說：“咱們這是第一次見面，要你作出什么承諾也不現(xiàn)實。不過你可以保留我的提議。別的人我暫時管不了，但我覺得鐵臂司接受我的收編是一件好事。就從我現(xiàn)在看到的事情來講，你這個鐵臂司混得真不行。”</br>　　“你說什么？！”</br>　　“想要為都察院出頭，卻不能直面對手，只能抓人家的女兒。堂堂都察院首座，作出這樣的事情，不覺得丟人？”</br>　　“你！你！”方成瞪著牛眼站了起來，眼看就要發(fā)作，不想房間的深處傳來另一個聲音。</br>　　“尊卑有序，十二司任何人不可冒犯都察院首座大人。”</br>　　聽到聲音，夏商一驚，全然沒有注意到黑漆漆的屋子里還有一個人。</br>　　一個老者從黑暗中漸漸顯露了身形，佝僂著身子，舉步維艱。</br>　　夏商眉頭輕皺：“這位是……”</br>　　方成：“此乃鐵臂司老首座大人。”</br>　　老首座？</br>　　這稱謂著實讓夏商一驚。</br>　　要知道，十二司首座乃是高危職業(yè)，能平平安安活十年就是奇跡了。</br>　　沒想到還有人干到退休都還活著，當著是不容易。</br>　　見對方坐到了先前方成的位置上，夏商也恭敬地起身，對他拘禮。</br>　　老首座擺擺手：“大人，您是上司，該卑職給您行禮才對。”</br>　　“老首座不必，論資歷，晚輩如何能跟老首座相比？”</br>　　“資歷雖淺，但說得很對。堂堂鐵臂司，何時淪落到要對仇家的家眷動手了？實在是丟人至極。”</br>　　說著，瞥眼看了看方成。</br>　　在老首座面前，方成不敢多話，趕緊低下頭。</br>　　“首座大人，先前聽聞你要收編……”</br>　　“不是收編，是目前收編，將來重建。”</br>　　“重建？”</br>　　“重建都察院，重建十二司。”</br>　　老首座點點頭：“年輕人，有野心是好事，但此事之艱難甚至比皇子之間爭奪皇位尤甚。大人，您準備好了？”</br>　　“何為準備好？何為準備不好？只不過形勢所迫，逼我不得不為之。”</br>　　“但據(jù)卑職所知，十二司之中過半皆不愿重歸朝廷，甚至帶著一種仇視。”</br>　　“那就逐一抹殺，天下還有很多人愿意效忠朝廷，愿意為都察院效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