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釋放
一刻鐘后,談話的鐵房內(nèi)只剩了鐵臂司的兩位首座。</br> 方成坐在了夏商先前的位置,表情嚴(yán)肅,略帶怒容。</br> 短暫的沉默之后,方成開口:“此無知小兒難成大器,語氣之狂妄,簡直是目中無人!”</br> 老首座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低著頭,也不知想著什么。</br> “老首座大人,此事究竟該如何處理?”</br> 老首座抬頭輕輕瞥了一眼方成:“現(xiàn)在你才是鐵臂司的首座,在事情的決斷上沒有自己的觀點,卻要來問我?”</br> “這……”方成語塞。</br> “方成,你知道我為何選你嗎?”</br> “因為我對老首座,對鐵臂司絕對忠誠?”</br> “這是其中一點,但我更看重的是你心中的愚笨。”</br> “……”這話讓方成十分尷尬。</br> “老夫一直在想,當(dāng)年如日中天的都察院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地步?現(xiàn)在老夫算是想明白了,以前的都察院聰明人太多。似都察院這種見不得光的地方,容不下那么多聰明人。聰明人多了,分歧和意見就多,各自的心思也就更多,相互之間的矛盾就會不斷出現(xiàn)。組織分崩離析也就是遲早的事。</br> 現(xiàn)在的都察院,只需要一個聰明人就夠了。比如先前的小子,而十二司的其他人,只需要服從命令就行,不要去追問太多緣由。而現(xiàn)在的鐵臂司中,你武功最高,并且頭腦也最簡單,老夫倒是希望你能真正找到一個值得服從的人。”</br> “老首座的意思是那個小子?”</br> “僅僅一面之緣,一切還言之尚早。不過就先前的幾句對話來講,這小子的野心比陸尋一點不小。而且他很冷靜、有自信、頭腦也足夠聰明。雖然武功差了點兒,但他用毒的手法似乎很特別。綜合這么多特性,這個人倒不失為一個候選人。”</br> “老首座,還請您明示,就現(xiàn)在而言,我真不知當(dāng)如何處置。”</br> “放了吧,他說得很對。堂堂都察院還不至于淪落到要對一個小女娃子下手。”</br> 方成有些猶豫,但也沒有多問,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br> ……</br> 此刻,夏商已經(jīng)回到了付芊芊所在的房間內(nèi),</br> 付芊芊見到夏商,就像是枯草見到了吹風(fēng),整個人都活了。</br> 飛快地跑到夏商面前,抓著夏商的手就問:“怎么了?他都跟你說了些什么?有沒有為難你?”</br> 夏商的思緒還在先前的對話上,一直擰著眉頭。</br> 聽了付芊芊的話,他沒有作聲,輕輕抬手,示意不要開口。</br> 到現(xiàn)在,夏商所要我驗證的事情已經(jīng)驗證了。</br> 這京城真的有一股勢力對都察院保留著那么一絲絲忠誠。</br> 對夏商而言,這絕對是一件好事。</br> 就算鐵臂司不會承認(rèn)自己的首座位置,但至少不會產(chǎn)生敵意,最起碼也是減少了一個潛在的敵人。</br> 而鐵臂司對朝廷、對夏商的曖昧態(tài)度也明確了一個信號。</br> 想要收服鐵臂司并非不可能。</br> 也就是說,夏商來京城這么久,今日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標(biāo),更是一個重大的突破口。</br> “夏回,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我們一輩子都出不去了?”</br> 看到夏商神神秘秘的模樣,付芊芊顯得很著急。</br> 可正當(dāng)她把話說完,門又開了。</br> 進(jìn)來的是四個牛面人,如石頭一樣站在門口,只遞給夏商和付芊芊一人一條絲巾,然后冷聲說:“蒙上眼睛。”</br> 付芊芊一緊,縮回了房間深處:“你們要干嘛?”</br> 對方不耐煩:“趕緊把眼睛蒙上,我們會把你們放了。”</br> “放了我們?我不信!”付芊芊斬釘截鐵。</br> 但夏商已經(jīng)蒙上了雙眼,然后對付芊芊道:“快寫吧,他們沒有騙人。”</br> “真的?”</br> 夏商沒有回答,但平靜的樣子不像是在說笑。</br> 只要夏商在,付芊芊就沒那么擔(dān)心,想了想還是將眼睛蒙上了。</br>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里,夏商和付芊芊就被人帶著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遠(yuǎn),更不知轉(zhuǎn)了幾個方向。</br> 付芊芊一直抱著夏商的腰,死死地一刻沒有松。</br> 夏商倒也輕松,沒有去多想,因為他知道對方既然沒有敵意,就一定會放了自己。</br> 雙方的關(guān)系會發(fā)展成什么樣,還得看以后的接觸。</br> 一開始,夏商還在記憶自己蒙眼是走過的路,但結(jié)果證明他沒有這么方面的天賦,能夠通過感覺和記憶反方向找回來。</br> 這一路也是風(fēng)平浪靜。</br> 不過這期間夏商有感覺,感覺被放出來的人之中出了他和付芊芊之外,應(yīng)該還有一個人。</br> 半個時辰后,身邊忽然沒有了動靜,依稀能聽到市集的嘈雜。</br> 夏商頓了頓,先撤下了遮眼的絲巾。</br> 刺目的陽光瞬間讓他眼皮刺痛得蹲下了身子,刺得眼淚直往外冒。</br> 實在是太久沒看見過陽光了。</br> “你怎么了?”身邊的付芊芊問。</br> “好了,他們已經(jīng)走了。可以摘眼罩了。”</br> 付芊芊大喜,一把將遮眼的絲巾撤掉,結(jié)果和夏商一樣,蹲在地上直擦眼淚。</br> 如此過了好久,等視力漸漸適應(yīng)了陽光,夏商方才有所好轉(zhuǎn)。</br> 看了看身邊的付芊芊,見她還在擦眼淚,就拍了拍她:“喂,怎樣了?眼睛沒有受傷吧?”</br> “嗚嗚嗚……”</br> 毫無征兆地,蹲著的妮子一把撲倒了夏商懷里,小聲卻又暢快地哭了起來,嬌小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似乎前些天所有的害怕和恐懼都在此刻展現(xiàn)了出來。</br> “夏回,我好害怕!我害怕我一輩子都出不來了,我怕我會死在里面。嗚嗚嗚……”</br> “哎!”夏商也嘆了口氣,何曾想過付芊芊會有如此柔弱的時候?</br> “沒事了,一切都已經(jīng)過了。”</br> 一邊安慰著付芊芊,夏商一邊看著周圍,忽然注意到他們身邊還有一個女子,一樣蹲在地上不敢睜眼。</br> 而且,這個女子十分熟悉,但又讓人不太敢相信。</br> 夏商看了好久,方才試探著喊了一聲:“仙兒?”</br> 聽到聲音,對方一顫,紅紅的眸子努力得睜開,然后越睜越大,最后是一臉的驚愕,那一句“公子”幾乎卡在了喉嚨里。</br> “公子……怎么會……怎么會是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