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零五章轉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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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后,各局行頭頭們臉色嚴肅地走出會議室??绯隽藭h室大門,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擦一把額頭的汗水。
侯衛(wèi)東來到茂云以后一直在潛心摸清楚茂云的真實情況,防止出現(xiàn)“欽差大臣下車伊始就哇喇哇喇地發(fā)議論,提意見,這也批評,那也指責”的現(xiàn)象。這就讓茂云很多干部形成了一個錯覺,認為新來的市長總體偏軟。
今天這次會上,侯衛(wèi)東態(tài)度談不上嚴厲,甚至并不強硬。由于侯衛(wèi)東是從村、鎮(zhèn)、縣、市逐級干上來的,對基層情況非常熟悉,安排工作時直指要害,透露出強烈的自信心。這就讓不熟悉業(yè)務工作的局長、主任們?nèi)缱槡?,汗水打濕了后背,體會到什么叫做不怒而威。
開完會以后,沈東峰沒有馬上離開,向侯衛(wèi)東專門匯報了河道整治遇到的現(xiàn)實情況。討論完這些具體事,已經(jīng)接近中午一點。
“侯市長,耽誤了你吃飯,實在不好意思?!鄙驏|峰在出門時,恭敬地道。
侯衛(wèi)東笑道:“我沒有吃飯,你也沒有吃飯,都是為了工作,你別這么客氣?!?br/>
沈東峰道:“侯市長,既然耽誤了,一起吃個飯?!痹谏持輹r代,他曾經(jīng)是侯衛(wèi)東的副手,雖然兩人的職務拉得越來越開,可是畢竟有老關系,所以說話做事就隨便一些。
侯衛(wèi)東道:“改開一起吃飯。今天我就食堂簡單吃幾口,中午抓緊時間休息一會,下午還要接著開會?!?br/>
沈東峰感嘆道:“現(xiàn)在會也太多了,我一個星期一半時間在會上?!?br/>
侯衛(wèi)東扔了一枝煙給沈東峰道:“我今天就有三個會要開。但是不要怕開會。開會其實是極為有效地推動工作的方式,只不過需要注意一個度。而把握這個度,是管理的精華?!?br/>
閑聊幾句,沈東峰告辭而去。他走出辦公室不久,與早就等在辦公樓前的一位做管道生意的老朋友見了面。到距離河道整治指揮部不遠的酒樓喝了小酒。
沈東峰從參加工作以來一直在水利部門工作,與搞水利工程的企業(yè)老板以及各類供應商都比較熟悉。他調到茂云以后,這些老朋友和老熟人便紛紛找了過來,因此飯局一直未斷。
吃過午飯,沈東峰在辦公室屁股沒有坐穩(wěn),又有一位在沙州就認識的老朋友陸小青直接來到了辦公室。
陸小青曾經(jīng)是嶺西建筑協(xié)會的會長。關系網(wǎng)十分寬,不容沈東峰小視。
這一次陸小青是單獨而來,身邊沒有跟著喬瘦木和高大師。進門時,他順手關掉房門,道:“我才從香港回來。找黃大師求了一道符,你拿回家放在書柜里面,保證心想事成。黃大師和高大師拜的師傅不一樣,各有各的本事,所以我沒有帶其他人過來,免得傳出去讓高大師不高興。這些高人們都是怪脾氣,不能惹,不好惹?!?br/>
沈東峰接過一個木盒子。遲疑了一下,道:“怎么這么大一個盒子?!?br/>
陸小青神神秘秘地道:“現(xiàn)在不能打開,打開就不靈了?!?br/>
沈東峰半信半疑地將木盒子放進抽屜里。
陸小青坐直了身體。道:“聽說北城準備搞一個人工湖,具體是怎樣規(guī)劃的”
沈東峰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其實北城不是準備憑空搞人工湖,是利用原來的礦山所在地制一個人工小湖。”
陸小青眼睛一亮,道:“沈主任真是高明?!?br/>
沈東峰道:“不是我高明,這是侯市長的思路。只是茂云人不識貨,大部分都沒有認識到開發(fā)北城的價值。從政府工作人員到老百姓心目中都形成了北城是礦區(qū)而無法搞開發(fā)的老觀念。很難糾正?!?br/>
陸小青道:“城中有水方有靈氣,人工湖周邊土地價格自然會提高。還有,北城真不打算搞工業(yè)?”
“侯市長一直在謀篇布局。北城肯定會建成一座真正高檔的新城區(qū)。普通工業(yè)企業(yè)集中到東部,絕對不能進入北城?!鄙驏|峰又道:“土地隨后也要賣,但是肯定要搞招拍掛,歡迎陸總投資?!?br/>
對于商人來說,信息就是金錢。陸小青知道沈東峰是侯衛(wèi)東的親信,沈東峰說出來的話自然是真實的消息。他確定關于侯衛(wèi)東要大力開發(fā)北城的傳言是真事,于是決定繼續(xù)深入考察。
沈東峰辦公室的飲水機里偷藏著麻貴安裝的偷聽偷錄設備。偷聽偷錄設備一直在運轉,將沈東峰與陸小青接觸的畫面和聲音全部錄了下來,只是在說到風水時,陸小青為制造神秘氛圍而壓低了聲音,關鍵幾句話沒有錄下來。
陸小青離開沈東峰辦公室以后,就與等在外面的的高大師會合,兩人直奔分隔南城和北城的小山坡。
來到山頂,微風吹指著高大師的長胡須,頗有些仙風道骨。高大師暫時沒有梳理被風吹亂的一頭長須,在山頂上不停地移動方位。
“高?!备叽髱熦Q起了大拇指。
陸小青道:“誰高?”
高大師道:“侯衛(wèi)東是高人?!彼钢背堑溃骸按说卦瓰槔埦郑绻婺馨凑找?guī)劃建設,困龍局就會轉為飛龍局,北城立刻就將成為風水寶地,前途不可限量?!?br/>
陸小青是注重各種關系的生意人,對于省內(nèi)了解得十分清楚,知道侯衛(wèi)東的靠山一走一病,也知道茂云在段宜勇主導下重點開發(fā)南城。他聽了高大師的話,不禁有點猶豫,道:“聽沈東峰和步高都談到過,茂云現(xiàn)在事實上有兩個思路,侯衛(wèi)東想搞北城,段宜勇大力推動搞南城。段宜勇是市委書記,又是老茂云,他的主張目前占了絕對上風。換一句話說,如果侯衛(wèi)東所主導的北城規(guī)劃實現(xiàn)不了,困龍局就破不了。困龍局破不了,投資的風險就很大?!?br/>
高大師淡淡地道:“我只管山和水之勢,不管其他事情。山水之勢是不會說假話的,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陸小青下定決心暫時不投資北城,等到飛龍局形成之后再出手也不遲。
雖然陸小青準備暫緩投資茂云,可是應該結交的人緣還必須得結交。兩人下了山,驅車來到市政府大樓。陸小青坐在車上給晏春平打了電話,“晏主任,我是陸小青,和高大師一起來市政府,想見侯市長一面?!?br/>
晏春平看了看手表,推辭道:“陸會長,時間恐怕來不及,侯市長下午有個會。”
陸小青早有應對之策,道:“我們只需要十分鐘時間,高大師有一道符,非常靈,對侯市長母親的病有好處?!?br/>
涉及到侯衛(wèi)東母親的病情,晏春平就沒有自作主張,快步來到侯衛(wèi)東辦公室,低聲匯報了陸小青之事。侯衛(wèi)東想了一會,道:“這種事不信則不靈,我就估且信一次吧?!?br/>
得到了允許,晏春平一邊給陸小青回電話,一邊到樓下,準備將陸小青和高大師接進樓。
晏春平見到兩人以后,暗自覺得自己親自下來接人是對的,因為兩人長得奇形怪狀,肯定進不了市政府大樓。陸小青越發(fā)地瘦,瘦成了一架骨頭披著皮膚在外面行走。高大師長須飄飄,雖然是仙風道骨,可是與政府的氣場完全不對勁。
來到侯衛(wèi)東辦公室,陸小青雙手合什,道:“有勞侯市長在這里等,不好意思。”
侯衛(wèi)東主動握了手,道:“陸總是從廣東回來?!?br/>
陸小青搖頭道:“我昨天在北京請建設部領導吃了飯。高大師明天要到美國去,我特意請大師在臨走前與侯市長見個面。”
侯衛(wèi)東始終認為高大師就是以前在青林鎮(zhèn)逮過的騙子邢半仙,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便朝著高大師點了點頭,道:“這么些年了,高大師風采依舊啊?!彼@是一語雙關的詞,若高大師就是當年的神棍邢半仙,肯定聽得明白。
高大師似乎沒有聽懂這句話的含義,一本正經(jīng)地道:“恕我直言了,如果我看得沒錯,侯市長今年不順,有兩個坎不好過?!?br/>
侯衛(wèi)東道:“我是唯物主義者?!?br/>
高大師侃侃而談:“侯市長對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有偏見,這些東西傳了幾千年,皇帝要用,老百姓要用,如果沒有一點道道,說不過去吧?!彼袂猷嵵氐厝∵^一張符紙,在上面飛快地“鬼畫桃符”,道:“侯市長,把這張符貼在伯母的臥室房門上,可助你過那道坎?!?br/>
陸小青在旁邊幫腔道:“高大師不輕易出符,在廣州是一符難求,至少十萬才能請一符。我和侯市長是好朋友,朋友們自然不一樣。”
每個人都有弱點,侯衛(wèi)東的弱點之一就是母親的病情,這道符對于母親的病情有用,他稍有猶豫,還是接過這道符。
高大師話不多,送過符以后,負手站在一邊,衣衫飄飄,頗有氣度。侯衛(wèi)東內(nèi)心稍有疑惑:“高大師真是當年的邢半仙嗎?兩人差距挺大?!?br/>
送完符,陸小青達到了鞏固與侯衛(wèi)東關系的目的,抱拳離開。
侯衛(wèi)東拿著那道符,對晏春平道:“你要提醒我,抽時間回沙州,將這道符貼到我媽的臥室門口?!?br/>
(第九百零五章完)(未完待續(xù))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