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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婳松開嘴，看著容瑕手背上的一排牙印，哼道：“我若是豬，你是什么？”
    “我就是一頭跟在你后面打轉(zhuǎn)的老實豬……”
    “咳咳咳！”
    班恒覺得自己再不弄出點動靜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屋子里的兩個人大概都看不到他。
    “恒弟，”班婳見到班恒，把容瑕往旁邊撥了撥，免得他擋在外面，遮住了她的視線。
    “姐，容侯爺，”班恒走進門，拱手跟容瑕見了一個禮，態(tài)度雖然不算敷衍，但絕對算不上熱情。他低頭看躺在床上的班婳，轉(zhuǎn)頭想要說幾句什么，但是看到容瑕眼眶四周沒有散開的淤青后，話又被他咽了回去。
    “你好些了么？”屋子里彌漫著苦澀的藥味，旁邊木幾上放著空碗，顯見是用過藥了。
    班恒嗯了一聲，她鼻音有些重，那煞白的臉蛋配著大大的眼睛，那委屈的小模樣，班恒的心頓時軟了下來。他還不太清楚前天晚上事情的發(fā)生經(jīng)過，但是見容家下人的態(tài)度，他姐定是幫了容瑕大忙的。
    “父親與母親都很擔(dān)心你，不過他們也知道容侯爺是穩(wěn)重的性子，所以你在這邊養(yǎng)病，他們是放心的?！闭f到這，班恒轉(zhuǎn)頭看了眼容瑕，笑得一臉客氣。
    容瑕聞言苦笑，這話聽起來是放心，實際上是在警告他。
    班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讓二老擔(dān)心了?！?br/>     “沒事，在我出門前母親都特意囑咐了，你不用想太多，好好養(yǎng)病便是，”班恒一臉的自在，顯然早已經(jīng)料到容瑕有這個反應(yīng)，“反正母親說，我跟你也沒幾個時候是省心的。”
    班婳覺得這話不像是夸獎。
    站在講姐弟倆旁邊的容瑕忍不住笑出聲，見班婳扭頭看他，他單手捏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抱歉，我……”
    班婳寬容大度道：“你想笑就笑吧，別把自己憋著了?！?br/>     容瑕到底是沒有笑出來，他讓下人帶班恒去用早飯。等班恒離開以后，他才再度笑出聲來。
    班婳一臉寵溺加無奈的表情看著他，那眼神仿佛在說：真拿你沒辦法。
    看到班婳這個眼神，容瑕臉上笑容更加明顯。
    忠平伯府，謝家人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大夫，但是每個人的答案都一樣，他們救得了大兒子的命，卻救不了大兒子的命根子。謝金科就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小兒子犯糊涂又摔壞了眼睛，如今除了與一些詩畫友人見面外，整個人仿佛修士一般，對任何感情都不感興趣。小女兒雖然表面上嫁得風(fēng)光，但是寧王卻不是疼人的性子，女兒名份上雖然是王妃，卻不如嫁給一個普通男人活得自在。
    現(xiàn)在大兒子……
    他們謝家究竟造了什么孽，這些晦氣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fā)生？
    “宮里的太醫(yī)沒有辦法，班家那些大夫也沒有辦法，”謝夫人精神恍惚地坐在椅子上，“老爺，我們該怎么辦？”
    “伯爺，夫人，”一個丫鬟匆匆地跑了過來，“大公子與大奶奶吵架了，大公子讓大奶奶滾。”
    謝夫人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那大奶奶呢？”
    “大奶奶這會兒正在屋子里哭呢，”丫鬟著急道，“您去看看吧?！?br/>     謝重錦被人傷了命根子這件事，平頭老百姓雖然不知道，但是京城里很多有肉有臉的人物都聽了幾句嘴，背后說閑話的人也不少，只是謝家人自己裝作不知道罷了。
    謝金科與謝夫人走進大兒子與大兒媳住的院子，就聽見大兒子在屋子里又砸又罵，大兒媳只是哭，并不說話。謝夫人擔(dān)心大兒子再這樣下去，會把媳婦氣走，便進去道：“重錦，你這是做什么？”
    謝重錦面色赤紅地看著謝夫人，“母親，歹人抓住了嗎？”
    謝夫人不敢看兒子的雙眼：“京兆府正在查，你現(xiàn)在身體不好，可不能大動肝火傷身體。”
    “正在查？”謝重錦怪笑一聲，“我看京兆伊現(xiàn)在正忙著操心容君珀的案子，哪還有時間理會我們家？”
    謝夫人心里又氣又難堪又心疼：“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呢。京城里這么多案子，難道京兆伊就盯著成安侯一件案子了？”
    “這個世道不就是這樣？”謝重錦面無表情，“誰更有權(quán)勢，這些人就巴結(jié)誰?！?br/>     “管他什么侯爺國公爺?shù)?，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現(xiàn)如今朝上做主的是寧王，”謝夫人擔(dān)心大兒子鉆牛角尖，扶著他到床上坐下，“你心里有氣，跟母親說就好，怎么能對你夫人撒氣？”
    謝大奶奶坐在角落里抹淚，聽到謝夫人說這些話，也沒有多少反應(yīng)。
    然而對于謝重錦而言，只要看到自己的妻妾，就會讓他想起自己雄風(fēng)不在的痛苦，所以他現(xiàn)在根本就不想看到這些女人。任由謝夫人怎么勸，他也沒有跟他的夫人服個軟。
    謝金科夫婦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謝大奶奶也出了這個院子，謝重錦想起當(dāng)日發(fā)生的事情，便踢翻了腳邊唯一的一根凳子。
    兩個時辰后，一個作小廝打扮的年輕人跑進了謝重錦的院子，臉上還帶著恐慌之色。
    “公、公子，”小廝喘著氣道，“人我查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謝重錦見小廝神情不對勁，“你說清楚?！?br/>     “小的托人查過了，那幾個消失無蹤的地痞流氓，在出事前幾天，曾與一個叫做悶三兒的人接觸過，這個悶三兒是個街頭算命騙子，本事沒多少，但是一張嘴格外厲害，唬得一些老婆子窮媳婦信得跟什么似的。”小廝見謝重錦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忙說到重點，“小的聽說，這個悶三兒有個兄弟在宮里當(dāng)差，他這個兄弟……正好在寧王殿下宮里伺候。”
    “寧王？”謝重錦愣住，整個人狀若癲狂般的睜大眼，“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小廝哪敢說別的，他吶吶道：“或許是有誤會也不定……”
    “什么誤會，”謝重錦冷笑，“他連朝中重臣的面子都不給，若是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br/>     早就有傳聞，寧王喜歡的是石家姑娘，但是因為太子娶了石家大姑娘，石家絕對不可能有兩個女兒嫁進皇室，所以陛下想要與在朝中沒有多大影響力的謝家結(jié)親。論在武將中的影響力，他們家還不如滿家紈绔的班家，論在文臣中的影響力，他們家自然不及容、姚、嚴(yán)、石等家，所以他們謝家，是最能遏制寧王野心的人選。
    寧王娶了妹妹以后，就一直心生不快，甚至生出報復(fù)謝家人的心也不奇怪。若是別人，恐怕做不出這種沒腦子的事，但若是寧王，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寧王蔣洛。
    “蔣洛……”
    謝重錦一字一頓念出這個名字，牙根都帶出血來。身為男人，遭遇這種事，他怎么能不恨？
    靜亭公府，陰氏坐在窗邊繡荷包，這個荷包她繡了很久，也繡得格外的精美。
    “夫人，”她的貼身嬤嬤走了進來，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把荷包放進簍子里，用一塊錦帕蓋上，把簍子放遠一些以后才道：“這是我特意為婳婳繡的大婚荷包，可不能讓一些晦氣的東西沾染上了。”
    嬤嬤福了福身，等陰氏坐回椅子上后，小聲道：“事情已經(jīng)處理干凈?！?br/>     陰氏面上沒有任何情緒：“嗯?！?br/>     “您放心，一切都是巧合，任誰也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來。”
    陰氏冷笑：“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罷了，怨得了誰？”
    “夫人您還是太心軟了，”嬤嬤有些不滿道，“那個謝大公子，可是想要老爺?shù)拿??！?br/>     “心軟？”陰氏笑了一聲，“只怕謝大公子不會這么想?！?br/>     他們班家雖然勢不如前，但俗語有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坐在上位的帝王不刻意針對班家，他們就足以過上最舒適的日子。老爺性子單純，不懂得這些彎彎繞繞，那么這些事就由她來做。
    一家人里，總要有個人動腦子。
    “夫人，郡主那里……”
    “不用太過操心，”陰氏搖了搖頭，“她是個有分寸的孩子，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更何況成安侯確實是個良配，他們成親以后，若是能夠好好相處，我也能夠放心?！?br/>     嬤嬤聞言，便不再多話。
    陰氏起身走到院子外，看著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這些全都是夫君按照她的喜好栽種的。她這一輩子，在陰家的時候，受盡了后宅手段折磨，也學(xué)盡了手段。本以為嫁到大長公主福，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誰知道她卻是跳進了一池溫泉中。
    誰若是動了她的溫泉，她便要跟人拼命。
    當(dāng)年她在陰家的時候若是沒有手段，又怎么能護住母親留給她的嫁妝，還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進大長公主府？
    每個人都有底線，她的底線就是自己的男人與孩子。
    班婳在成安侯府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閉眼有美男陪床，睜眼有美男對她微笑的美好墮落日子，她現(xiàn)在雖然還沒有正式嫁進門，但是容家上下儼然已經(jīng)把她當(dāng)成了女主人。
    “郡主，您嘗嘗這個。”一個美婢把剝了皮去了籽的葡萄喂到班婳嘴里，那邊一個美人替班婳打著扇子，還有美人捧瓶捏腿捏肩。若班婳是個男人，刺客任誰看了，都要感慨一句，好一個好色坯子。
    然而在成安侯府，美婢都愛往班婳身邊蹭，仿佛能伺候班婳，便是莫大榮幸一般。
    坐在另一邊的班恒面無表情地自己剝著葡萄皮，他身后的小廝向上前幫忙，被他嫌棄的用眼神瞪回去了。美人伺候叫情趣，讓硬邦邦地小廝來做這些活兒，還有什么意思？
    他瞥了眼懶洋洋躺靠在軟榻上的班婳，轉(zhuǎn)頭聽女說書人講故事。別的不說，這成安侯府養(yǎng)的說書人還真有幾分水準(zhǔn)，講的故事十分新奇。他早就膩煩了窮書生與富貴小姐、美狐妖的故事，天下間的富貴小姐妖精都瞎了眼么，風(fēng)度翩翩的貴公子不喜歡，偏死活都要嫁給窮書生？
    成安侯府的故事就不一樣，里面有窮書生勵志上進，最后回來娶了自己的青梅，兩人攜手闖蕩官場，恩愛一生的故事。也有窮酸書生窺視富家小姐美貌，最后被打了棍子，還沒考上功名的故事。至于美貌狐妖，自然是玩弄了相貌出眾的書生后，便消失在了山野間，根本不會變成普通人來縫衣做飯。
    “好，就是這個味兒，”班恒拍著大腿道，“這樣的窮書生，就該狠狠收拾一頓，這個故事有意思！”他從荷包里掏出兩塊銀子給說書人，“你明日再給我們講一個?！?br/>     “是，世子?！闭f書人道了謝，把銀子貼身收好了。
    班婳倒沒有班恒反應(yīng)這么大，她聽過容瑕講過的故事以后，就覺得其他話本都太過一般了。好在容瑕近來有時間，沒事就陪著她說說話，講講故事，打發(fā)著時間。
    正想著，容瑕就走了進來。他身著白銀色綢緞袍，頭發(fā)用玉冠束著，看起來既清爽又貴雅。
    時下有一些名士追求衣不系腰，發(fā)不束冠，認(rèn)為這才是風(fēng)流與自在。然而班婳仍舊欣賞這種穿得工工整整，頭發(fā)束得一絲不茍的貴公子，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讓她有種扒開衣襟看鎖骨的沖動。
    那些披頭散發(fā)的，她總擔(dān)心他們頭發(fā)會打結(jié)，或是沾著什么塵啊土的，只要想到這一點，她就對這類美男欣賞不起來了。
    班恒見自家姐姐眼睛落在了容瑕身上，低頭繼續(xù)剝葡萄。
    他還是很慶幸這是他姐，不是他哥。不然養(yǎng)成這好美色的性子，他們班家祖宗們的棺材板可能就蓋不住他們了。
    見到容瑕過來，原本還在圍在班婳身邊的美婢忙匆匆退到一邊，弓腰垂首，不敢再多看一眼。
    班婳單手托著腮，斜躺在軟塌上，見到容瑕也懶得起身：“你不是去見陳統(tǒng)領(lǐng)了？”
    “他說已經(jīng)把案子查清，我想你可能對這個案子也有興趣，所以過來問你一聲?！比蓁δ抗鈷哌^那些垂首靜立的婢女，笑著道，“看來你與鄙府的婢女相處得很好?！?br/>     “大概是因為我喜歡美人，美人也喜歡我的緣故？”班婳坐直身子，從軟塌的靠枕下摸出手柄鏡，對著自己照了幾下，確定頭發(fā)沒有亂，站起身道，“這才幾日，他就查清了？”
    容瑕牽住她的手，夏季炎熱，但他是冬暖夏涼的體質(zhì)。
    班婳有些滾燙的手被容瑕握住，絲絲涼意傳進她的掌心，她挑起一邊眉角看了容瑕一眼，笑了笑，也沒有掙開他的手。
    “我……”班恒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想說一句“我也想去”，只是沒有機會說出口。他想了想，干脆不問了，選擇厚臉皮地跟了上去。
    有些事習(xí)慣以后，便不是大事了。
    唯一的后遺癥大概是他想要娶媳婦了。
    兩人走到待客廳大門外，容瑕看了班婳一眼，有些不舍的松開了手。心里有些遺憾的想，若是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婚，他便是光明正大牽著婳婳的手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也不會擔(dān)心有人說三道四了。
    “見過侯爺、郡主、班世子?！币躁惤y(tǒng)領(lǐng)為首的官員們見到他們進來，起身行禮。
    “諸位大人不必客氣，請坐?！比蓁εc班婳走進屋，班婳在旁邊位置坐下，沒有開口說話。
    “前幾日郡主偶感風(fēng)寒，下官等人也不曾好好給您見禮，不知您身體現(xiàn)在如何了？”陳統(tǒng)領(lǐng)朝班婳抱了一拳，“陛下十分擔(dān)心您的身體，還說讓你痊愈以后，就進宮去看看他?！?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很多，”班婳低咳兩聲，“讓陛下?lián)牧恕！?br/>     陳統(tǒng)領(lǐng)見福樂郡主確實比上次見到的時候精神很多，也就放下心來：“下官今日來，是來匯報殺手一案的?！?br/>     容瑕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去：“不知道是哪位對容某記恨至此？”
    陳統(tǒng)領(lǐng)說了一個人名，此人是吏部左侍郎，同時還是嚴(yán)家還未失勢時，嚴(yán)家的舊部。
    “竟是他？”容瑕皺起眉，“容某不過是在吏部查到他一些賬冊不明，他理清以后，容某便再沒提過此事，沒想到他竟然仍舊記恨著?！?br/>     “侯爺是端方君子，哪能猜到這些小人的心思？”陳統(tǒng)領(lǐng)笑道，“請侯爺放心，陛下定不會輕饒此人?！?br/>     容瑕仍舊一臉的震驚與難過，陳統(tǒng)領(lǐng)說什么，都只是沉默的點頭。
    陳統(tǒng)領(lǐng)見他大受打擊的模樣，在心里嘆息，這不過是替罪羔羊，只是不能把后面的人牽扯進來，那么就只能查到他身上為止。
    在這件案子上，京兆伊與劉半山都不敢輕易開口，見陳統(tǒng)領(lǐng)結(jié)案，他們也沒有意見?，F(xiàn)如今，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到，這事很有可能與爭奪皇位有關(guān)，不然陛下也不會派身邊信任的人來主理此案。
    要細論起來，這案子怎么也不該陳統(tǒng)領(lǐng)負(fù)責(zé)，可是陛下打著關(guān)心臣子的名義，非要讓陳統(tǒng)領(lǐng)來負(fù)責(zé)此案，其他人又還能說什么？
    可憐容侯爺對陛下丹心一片，差點死在殺手的刀下，也沒有得到一個公正。
    京兆伊看了有些感傷的容瑕，頓時對他更加同情，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得好，知道了反而更加煩惱。
    “下官見容侯爺?shù)膫麆莺昧嗽S多，不知何時還朝？”陳統(tǒng)領(lǐng)道，“現(xiàn)在的吏部尚書終究只是暫代，好多事還要您親自處理才行?！?br/>     “還請陛下見諒，微臣近來精力不濟，加之傷還未痊愈，一時半會恐是不能替陛下盡忠，請陛下恕罪?！?br/>     陳統(tǒng)領(lǐng)沉默地點頭：“你放心吧，我會把你的意思轉(zhuǎn)達給陛下的?！?br/>     現(xiàn)在朝中寧王的勢力越來越大，陛下已經(jīng)坐不住了。他想成安侯回朝，壓一壓寧王的士氣，但是看容侯爺這面色蒼白的模樣，短時間內(nèi)恐怕也不能太過操勞。
    等這些人離開以后，班婳懶洋洋地嗤笑一聲，拍著容瑕的肩膀道：“不要太放在心上，人要往前看，別為了不必要的人與事壞了心情。不過這事，要當(dāng)做不必要也太為難你了?！?br/>     她看著神情略有些低落的容瑕，伸出食指捏了捏他的鼻子：“來，小美男給姐姐笑一個?！?br/>     容瑕笑了笑。
    “這才對嘛，”班婳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前幾天我看荷花池的荷花開得正好，你陪我一道去看看?！?br/>     “好?！?br/>     陳統(tǒng)領(lǐng)回到大月宮后，就把事情稟報給了云慶帝。
    云慶帝聽到容瑕暫時不能回朝以后，眉梢微微一皺：“這都快過去兩個月了，他的傷還沒好？是傷沒好，還是他在怨我？”
    “陛下，傷筋動骨一百天，微臣瞧容侯爺?shù)哪樕?，確實不太好，”陳統(tǒng)領(lǐng)道，“容侯爺是個文臣，哪像微臣自小學(xué)武，經(jīng)得起摔摔打打?！?br/>     “你這是在怨朕在去年底讓人打了你板子？”
    陳統(tǒng)領(lǐng)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陛下竟然會想到這件事上。當(dāng)初因為德寧大長公主遇刺，他與石晉都挨了板子。在石晉已經(jīng)能夠騎馬的時候，他還“躺在”床上，所以外面都在傳他已經(jīng)不行了。
    實際上后面很多日子，他都在幫陛下處理一些不能明面上處理的事情，所以后來他官復(fù)原職以后，還有不少人特意來跟他賀喜。
    單膝跪在陛下面前請罪，陳統(tǒng)領(lǐng)道：“陛下，微臣絕無此意?！?br/>     “沒有？”云慶帝冷笑，“我知道你們都在怨朕，恨朕不講情理。而是這個天下，本就是不講理的地方?！?br/>     “滾出去?！痹茟c帝不知道想到什么，拿起手邊的龍頭拐杖砸在陳統(tǒng)領(lǐng)身上，“去外面跪著。”
    陳統(tǒng)領(lǐng)頭埋得更低：“是?！?br/>     “等等，”云慶帝叫住陳統(tǒng)領(lǐng)，“那些殺手，都處理干凈了？”
    “回陛下，這些殺手已經(jīng)大理寺大牢中自殺了，”陳統(tǒng)領(lǐng)又跪回了原位，“請你放心?！?br/>     “嗯?！痹茟c帝點頭，“太子可曾悔過了？”
    陳統(tǒng)領(lǐng)在心中冷笑，悔過？好好一個兒子，就要被你折磨得不成樣子了，現(xiàn)在還要人悔什么？
    是悔不該跟庶母私通？還是不敢名望太大，讓這位帝王心生了猜忌？
    可是東宮不缺美人，便是缺了，只要太子發(fā)話，自然有不少人想盡辦法送美人進宮，何至于與庶母私通？陛下是真不明白，還是假裝不明白？
    陛下老了，他害怕了，害怕兒子變得比他厲害，所以裝作相信太子做了這些事，借機毀去太子在民間的威望。
    對兒子尚且如此，陛下又以何態(tài)度對待手下人？
    成安侯府，又收到了無數(shù)的禮物，這一次是壓驚探望禮。
    文人的，朝臣的，小娘子的，勛貴的，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人特意奉上了給班婳準(zhǔn)備的厚禮?？磥硭≡诔砂埠罡B(yǎng)病，還在雨夜里救了容瑕的消息，到底是傳了出去。
    不然為什么這么多人送禮的時候，雖然明著不說，但是里面卻有女子才愛用的東西？
    “侯爺，郡主，長青王殿下來了?！?br/>     班婳放下手里的禮單，對容瑕道：“八哥到了？”
    聽到班婳這么說，容瑕忍不住笑了笑，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又有一個小廝進來。
    “侯爺，寧王的長隨攜禮拜訪?！?br/>     班婳放下禮單，對容瑕瞇眼一笑，“豬狗腿也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