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你看夕陽
盡管宋斯野再不情愿,宋賢還是走了,從家里到村小學(xué)的路程步行15分鐘,宋賢陪著他走了兩年,接下來就只能他自己一個人走了,好在上了四年級,按平均分配也算是小學(xué)高年級的學(xué)生了,況且宋斯野不親近人,平時都冷著臉,加上額頭上那道溜長的疤,看起來更唬人,也沒人再敢欺負他。
在宋賢上初中以后,一周回來一次,一次回來兩天,周五下午回來,周日下午回去,宋斯野學(xué)會了蛋炒飯,雖然他覺得并沒有宋賢炒的好吃,學(xué)會了洗碗,學(xué)會了刷鞋子,學(xué)會了一些簡單的家務(wù),總之,宋賢離家上學(xué)以后,宋斯野成了第二個宋賢,把宋賢在家時要做的事兒都做了,完全繼承了宋賢的生活。
除了不怎么說話以外,宋媽媽幾乎覺得這就是那個宋賢的翻小版,跟宋賢一樣聽話懂事,知道幫忙做家務(wù),到時間自覺的寫作業(yè),她有時候甚至都覺得這就是她走散經(jīng)年的兒子,心里開心得不行。
宋賢最開心的事莫過于在學(xué)校隨機分班的時候,李燦居然和他分到了一個班,離家住校的孤獨感得到了一絲蔚籍,倆人約好了住在宿舍同一個上下鋪,由此開始了為期三年的初中生活。
宋賢萬萬沒想到,入住學(xué)校的第一晚就失眠了,按道理他這個年紀的中學(xué)生是不應(yīng)該失眠的,可他還是失眠了,宿舍的床沒有家里的床大,只有一米五長一米二寬,宋賢在床上翻來覆去,鐵架床容易晃,把睡在上鋪的李燦都晃醒了,伸著腦袋往下看:“宋賢,你干嘛呢?還不睡覺?”
“不知道”宋賢揉了揉眼睛:“我有點困,但睡不著,老覺得不得勁,可能是認床吧。”
“那你數(shù)羊吧,早點睡,明天六點半就得起床早操呢!”
李燦說完就縮回腦袋繼續(xù)睡了。
宋賢默默念叨著:“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念著念著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了宋斯野的臉,那小孩兒蜷著身子靠著墻,一臉嫌棄的看著繡滿大紅牡丹的床單被套樣子,宋賢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下睡意更無,掃一眼宿舍其他幾人睡得香甜,又繼續(xù)在心里念叨:“一個宋斯野、兩個宋斯野、三個宋斯野……”
在宋賢懂事以后,宋斯野來之前宋賢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有時候晚上關(guān)燈睡不著的時候也會害怕,后來宋斯野來了,有個人陪著自己就沒再害怕過,現(xiàn)在心里倒不是害怕,而是覺得孤單,白天的熱鬧喧囂,終究會在黑夜的寂靜中消沉。
宋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反正第二天精神頭不是很好 ,還好沒有什么重要的課,基本就是發(fā)書和認識各科老師。
第一個周放學(xué)的時候,宋賢和李燦在鎮(zhèn)上的百貨超市買了好些村兒里沒有的零食,李燦給他妹妹買,宋賢給宋斯野買,直到太陽下山了倆人才一路走回村里,和李燦告了別,宋賢一股風(fēng)似的往家跑,原來‘出遠門’是這種感覺,馬上回到家和家人見面的興奮就像活躍的蟲子,在腦海里肆意跳躍,讓人激動、興奮、頭皮發(fā)顫。
宋賢一到家,宋媽媽和宋賢就張羅著擺飯,因為宋賢一個周只回來一次,所以這頓飯格外豐盛,怕是把家里有的肉類都用上了,宋賢站在門口,一臉神秘的拍拍書包:“宋斯野,你猜我給你帶什么了?”
宋媽媽也開心:“快吃飯,帶了什么都吃了飯再拿,也不著急這一會兒?!?br />
“媽,我不餓,不著急,我們一會兒就來?!彼钨t根本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一把拉起宋斯野就往倆人的房間跑,房間里還是熟悉的模樣,宋賢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床架上,床上只剩宋斯野的被子,宋賢一樣一樣從書包里把零食拿出來,還一邊給宋斯野介紹是什么什么零食,味道怎么怎么樣,最后一臉興奮的問道:“喜歡嗎?”
宋斯野看著床上那一小堆西瓜型口香糖、各種形狀的棉花糖、好吃點餅干、還有……還有幾包麻辣片兒、□□糖和七七八八的小零食……
“喜歡”這些東西宋斯野見過,以前家里的保姆也給她孫子買,還給宋斯野悄悄了一些,后來被發(fā)現(xiàn),保姆被罵了一頓也不敢對他好了。
得到回應(yīng)的宋賢開心極了:“走,咱們先吃飯,這些是零食,不能當飯吃,你留著上學(xué)的時候帶著吃,以后哥每個星期回家都給你買?!?br />
最后宋賢選出一包餅干給宋媽媽,拉著宋斯野出去吃飯了。
第一次模擬考試,宋賢的成績很不理想,本來以小學(xué)以班級第一名入初中,想著怎么也應(yīng)該算是優(yōu)等生,這一下子增加的科目打的宋賢措手不及,總分700分的題,只拿到了486,54人的班級排名第八,300多人的年紀排名40多,著實給了宋賢好一頓打擊。
宋賢在學(xué)習(xí)上一直都不是天賦型選手,小學(xué)一直名列前茅一是宋媽媽沒有讓他像其他農(nóng)村孩子那樣花大把時間干活,而是把時間都留給他學(xué)習(xí),二是自己真的很想考個好成績,因為爸爸說像他們這樣無權(quán)無錢無勢的農(nóng)村人,要想出人頭地走出大山只能靠讀書,因此他也足夠努力,一直不敢懈怠。
下了課宋賢就一直在座位上發(fā)呆,直愣愣的看著那張排名表上的分數(shù)。
李燦走到宋賢旁邊的位置坐下,看了一眼宋賢的成績單,一時嘴笨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李燦是典型的中等生,不算太差,但是也永遠沒有進過優(yōu)等生的行列,所以他根本不明白宋賢在煩惱什么,就是這在宋賢眼里差得沒邊兒的成績單,也比李燦的好看太多。
李燦一臉死相的趴在桌子上:“哎,賢哥,這才第一次模擬考,老師都說了第一次接觸多科目考試,咱們整個年級的成績都不理想呢,別灰心了,這初中畢業(yè)還早,咱們還有三年的時間努力呢!”李燦拿起宋賢的成績單,一臉深痛道:“我要是能考你這成績,我爸得請法師弄場法式祭奠我家上八代老祖宗,哎!可惜,我沒給他孝順的機會。”
宋賢再壞的心情也被李燦這一本正經(jīng)的怪話逗笑了,成績已出,想辦法提升才是正事,想通了的宋賢高高興興拉著李燦吃飯去了。
宋賢把發(fā)下來的模擬試題仔細細研究了一遍,連著幾個晚自習(xí)整理出自己的學(xué)習(xí)計劃,等把這些都做完,才稍微松了口氣,宋賢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接下來的每個周末宋賢都很忙,按著自己的學(xué)習(xí)計劃一步一步的向前進行,期間的幾次月考成績?nèi)缭傅挠辛颂嵘?,雖然還沒達到宋賢理想的地步,但是穩(wěn)步上升的成績還是給了他不小的安慰,宋斯野也是個聽話的。宋賢學(xué)習(xí)的時候默默的把家務(wù)做好,然后拿出書包坐在對面做作業(yè),兩個孩子都長大了一些,但是房間還是一起,書桌還是一起。
終于在半期考試的時候,宋賢如愿沖進了年級第六,班級第二,這可讓他興奮了好一段時間。
等他拿著期末成績單回家看到宋斯野在村口等他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關(guān)注過宋斯野了,生活是肯定沒問題,有沒有新朋友?成績怎么樣?都好久沒有關(guān)注過了。
看著走在前面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宋斯野,宋賢心虛的問道:“宋斯野,你,你期末考試考了嗎?成績怎么樣?”
宋斯野回頭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宋賢:“還行”
后來回到家才知道宋斯野的還行就是數(shù)學(xué)滿分,語文98,連課都不怎么上的英語都考了80多。
宋賢決定彌補一下作為哥哥對宋斯野缺少的關(guān)心,所以在把成績單送到宋媽媽手上以后,跟宋媽媽報備了一下,就拉著著宋斯野出門,帶上給宋斯野買的零食,又去村里小賣部買了兩瓶汽水,一指村頭的小山坡:“宋斯野,我要帶你去山頂看夕陽?!?br />
宋斯野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個天氣哪兒來的夕陽?不過看著宋賢一臉興奮,他便沒有反駁。
夕陽這東西是宋賢最近在學(xué)校的一本圖書上看到的,原來太陽落山就叫夕陽,書上說要帶自己喜歡的人看夕陽,那個人一定會很開心,宋賢喜歡爸爸媽媽,還喜歡李燦和班上那些同學(xué),但是他現(xiàn)在最喜歡自己的弟弟宋斯野,宋斯野他要帶他看夕陽,他一定會開心。
山坡不高,但是坡直路陡,爬起來很費勁,宋賢走一會兒就要坐一會兒,他沒想到爬個小山這么累,他手里提著的零食袋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宋斯野手里了。
宋斯野好像不累似的,提著一袋零食加兩大瓶汽水,走著陡坡路氣兒都不帶喘的,走會兒還得停下來等宋賢一會兒,就差拉著宋賢走了,宋賢蠻不服氣,自己空手居然還走不過一個小孩兒,后來就強撐著不歇氣,有點累了就拉著宋斯野的后衣擺。
宋賢費盡洪荒之力終于爬上的山頂,直挺挺的倒在草地上直喘氣,被草地冰的打了個顫兒,等平復(fù)了心跳才想起看向天邊兒,額……好像……沒有夕陽啊……